宝子是二当家?
高雄彪皱着眉,将头朝后仰去,再仰去,叹息……
风自窗棂吹入,油灯闪晃了几下……
余团长在巨大的心理落差中,经受了起落之痛苦,死去……
……………………
高新权领着一众乡勇,忙碌了大半夜,将土匪的枪支收了,将土匪的尸体埋了,并发现一个叫新生的保安团成员,只是腹部中了一枪,昏‘迷’过去,并没有死……
西医郎中为新生取出了子弹,中医郎中为新生开了服汤‘药’,一番调治,天亮时分,新生脸上的眼‘色’,稍稍红润了些……
“堡主,我们挨个又查了一遍,没有看见那个宝子……”高新权向高雄彪汇报着。。
对于宝子,高新权是有深刻印象的。
当初,宝子随陈叫山的取湫队,初经高家堡时,高新权曾经随另一乡勇,扮作路探,在高家堡以东,拦住取湫队,进行盘查
“站住,干什么的?”高新权从路旁一闪而出,大喝一声。
当时,陈叫山还未开口说话,那个宝子却头高昂着,大大咧咧走上去,“你他娘的是干啥的?”。
“哟呵,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从来都是爷问人,从来没人敢问爷!”高新权愤愤着,与另外一兄弟,肩膀耸着,慢腾腾走过来,去扯车上的油布,胡‘乱’翻着……
宝子一脚蹬到了那个兄弟屁股上,“谁给你胆子的?让你手贱……”
高新权彻底怒了,一把过来揪住宝子衣领,双目‘欲’喷火,“活腻歪了吧?高家堡的人,你也敢打?”
说着,用力一推宝子,宝子一个趔趄,却顺势一脚蹬在了高新权腹部,大骂,“什么高家堡,低家堡,老子拳头管不了这么多”
高新权与那个兄弟,见取湫队的人,个个傲然自若,意识到“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拍拍身上的灰,牙根咬咬,“好,好,好得很……”,转身跑了……
后来,取湫队大破太极湾,取了湫水,返回之时,再次途径高家堡,高雄彪为取湫队准备的饭食是:两簸箕的纯苞谷面馍馍,一大盆清汤寡水的小米粥,一坛子干腌菜,再无别的,连酒也没有……
取湫队的好些人,看着这饭食,有些皱眉,推口说不饿……
当时,那个叫常海明的,瞪了他们一眼,压低嗓音说,“都他娘的装啥呢?吃!”
陈叫山见取湫队的兄弟,也有些迟疑,努努嘴,率先捏过一个馍馍,塞进嘴里,嚼了起来,腮帮圆鼓鼓地说,“唔,好吃哩……”
高雄彪看出了兄弟们对饭食的不满,哈哈大笑,“高家堡家底薄,对不住兄弟们,今儿先将就将就,委屈委屈兄弟们……有朝一日,你们再来我高家堡,我高某一定大鱼大‘肉’,大碗大酒,抡圆了招呼兄弟们……”
当天夜里,高新权特地留意过,寻来找去,没有发现宝子在取湫队了……
高雄彪听了高新权的汇报,长叹一声,“打蛇不死,必被蛇咬啊……”
这时,新生对高雄彪说,“高堡主,你快派人到乐州城去,土匪要刺杀卢夫人哩……”
刺杀卢夫人?
新生见高雄彪疑‘惑’着,便将自己知道的诸多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至此,高雄彪才晓得了:原来,除夕之夜,卢家二秀失踪,却是被宝子带到了野狼岭,难怪陈叫山派人四处查找,皆未有消息……
高雄彪陷入了一阵思索……
卢家二秀,就算不是卢夫人所亲生,却何以狠毒到了要杀卢夫人的地步?
“新生,你不用担心,野狼岭的土匪,现在连自己的屁股都罩不住,晾他们不敢到乐州城造次……”高雄彪安慰了一番新生,便又喊过高新权,吩咐道,“派出三路人马,走顺风店、杨家村、升仙村三个方向追,设法截击宝子……”
时近暮‘春’初夏,太阳爬起一竿子高,整个高家堡便燥热起来……
余团长静静地躺在一间堂屋之正中,身上盖着麻布,脸上盖着火纸,几只苍蝇嗡嗡嗡地飞来飞去……
这间堂屋的隔壁,码放着许多的杂物,高雄彪为卢家闹耍耍准备的大船社火,就码放在一堆杂物中间。
“堡主,坑已经掏好了,余团长这……”高雄彪静立在堂屋,看着余团长的遗体,正在为其驱赶那几只讨厌的苍蝇,有乡勇进来报告了……
报告的乡勇,话说了一半,不过,高雄彪应该明白他的意思:是将余团长草草埋了,还是为其准备棺木?
对于余团长其人,高雄彪是没有一丁点好感的,然而现在,人终究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过往的诸多怨念,且就消散了去吧!
“你喊几个兄弟来,把这大船社火拾掇拾掇,用木板做口简易棺材吧!”
高雄彪走到隔壁,用手‘摸’了‘摸’大船社火上的灰尘,“哗啦”一下,揭开了覆盖的油布,一股尘烟腾起,呛得高雄彪差一点咳嗽起来……
不多时,几个木匠带了锯子、锛子、凿子、斧子,走进了杂物间,一阵敲打拆卸,忙乎了起来……
正午的阳光,穿窗而入,光柱中飘浮着悠悠灰尘颗粒……
明灭闪晃的光影中,高雄彪仿佛忽然看见了,当初大船社火在乐州城欢舞的景象来了……
举着社火的兄弟们,哗啦一下,将盖在大船上的油布掀开,仿佛一朵全世界最大的莲‘花’,猛然之间,灿然盛开,绽放了……
油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