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真边说边走到了门边,跨出门槛之前,又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老夫人可要想好了,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今府里也就只有我们这一房留着了,二叔他们也分家去了外地,如今相公也走了,这家里就剩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您要是不满意的话,派人来与我说一声,我便替你另寻去处……我看那白云庵,就挺好的。老夫人可以去修身养性,参透佛理,说不定将来还能得道成仙。若是不愿,那您可就真的要管好您的那张嘴了……”
王老夫人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再到无助。
孔真话里的意思她不是没听明白。她听明白了,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了。
她的儿子已经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她的另外几个儿子,早几年也已经分家去了外地,这个府里就只剩下她和孔真两个人了,她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让她嚣张的资本了。
从前她欺负孔真软弱,越欺负她越不敢出声,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有个儿子在身边,她的儿子是孔真的男人,她只要和儿子站在一条线上,母子俩一致对外,这样的话,孔真在王家孤单无依,势单力薄,就势必会被他们压制,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她的儿子杀了人,犯了法,又被判了秋后问斩,这辈子就算是了彻底完了。她这才幡然醒悟,她的靠山已经全都没有了。她再也硬不起来骨头和孔真较劲儿了。
看着孔真淡定自若走出的身影,王老太第一次感觉到了……怕。
*****
年三十晚上,安京城中鞭炮声从未间断,噼里啪啦,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蒋梦瑶和高博自宫中的宴会回来,没有回祁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国公府,敲响了门房,两人决定今晚睡在国公府中,反正这里也有他们的房间,蒋源和戚氏带着戚昀正在屋里守岁,两个弟弟似乎已经去睡了,戚氏坐在灯下打瞌睡,手中捏着两只橘子,蒋源和戚昀倒是精神的很,蒋源和戚昀下起棋来,表情总轻松不到哪里去。
看见蒋梦瑶和高博进来,蒋源也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拉着高博就坐下来,非要和他翁婿联手抗‘敌’,高博无奈,只好将肩上的薄毡子交给了蒋梦瑶,自己与蒋源盘腿坐上了暖炕。
戚氏醒来,看见女儿女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脸上一阵惊喜,接过了蒋梦瑶手里的毡子去挂到了内间,然后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可有吃晚饭?”
蒋梦瑶摸了摸肚子,说道:“晚饭吃是吃了,不过没吃饱。我还吃了两口饭,高博就喝酒了,连一粒米都还没下肚呢。”
戚氏听了女婿还饿着,这可怎么得了,当即卷起了袖子说道:
“这年过的,怎么能连饭都没得吃的,你们等着,我给你们去炒几个菜,咱们一家再坐在一起吃一顿年夜饭。”
蒋梦瑶听了这个建议连连点头,在火炉上烤了一会儿后,就追着戚氏去到了挡风门帘前头,说道:
“娘,我和你一起去。咱们好些年没有一起过年了呢。”
母女俩迎风去了厨房,暖烘烘的花厅内,白山黑水,厮杀的异常激烈,气氛紧张中带着融洽。
就在此时,屋外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瑞雪兆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