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十足,床下则一片暗,阿黛进去的瞬间就成了两眼一抹黑。
当她察觉到不对时,一只微凉的手已经迅速捂住她的嘴,大力把人拽了进去。
冯锦西瞧着阿黛进去那么快,不由感慨:到底是猎户的女儿,动作够迅速的。
听着关门声传来,冯橙从床底爬出,再把打晕了的阿黛拽了出来。
她寒着脸走向门口,拉开一道门缝往外看了看。
冯锦西已经下楼去了,几个小厮还在打牌。
打牌的人,只要别闹出太大动静,往往听不见。
这时候冯橙不由庆幸陆玄的先见之明,要的房间就在隔壁。
她轻轻推开门,拎着昏迷的阿黛迅速进了隔壁房间,把人塞进了床底下。
不多时,冯锦西提着一个小包袱回到了二楼,走进房间后对着床下轻轻喊了一声“阿黛”。
床下毫无反应。
“阿黛——”他又喊了一声。
等了等,依然没有回应。
冯锦西皱了皱眉,弯腰往床底下看,等眼睛适应了昏暗光线后只看到空荡荡的幽暗空间,哪里有阿黛的影子。
“走了?”冯锦西直起身来,看看带回来的包袱,摇了摇头。
阿黛这是怕给他添麻烦,不告而别了?
他不由再次感慨:猎户家的女儿,到底比寻常女子好强些。
经过这么一出,酒也醒了,困意也没了,冯锦西干脆下楼去大厅找朋友玩去了。
冯橙隔着门缝看着冯锦西来了又走,微微松口气。
今日若无人插手,恐怕就如曾经发生的那样,三叔可怜阿黛无处可去,赁了房子给她居住,从而坐实了与齐人细作来往勾结的罪名。
冯橙正寻思如何处理阿黛,门外响起脚步声。
陆玄拉开门,见冯橙就站在门内,扬了扬唇:“站这里干什么?”
就算盼着他回来,也不必如此。
冯橙把门关好,快步走到床边把阿黛拖了出来。
“阿黛?”看清昏迷之人的面容,陆玄眉梢微挑。
“从隔壁拖回来的——”
陆玄打断冯橙的解释:“等会儿再说。”
冯橙看着陆玄单手拎起阿黛走出去,不多时双手空空返回来。
“阿黛呢?”
“丢到隔壁房间了。”怕冯橙误会,陆玄忙解释,“韩呈硕歇着的那间屋子。”
冯橙惊了:“没惊动他?”
“他的小厮在外头打牌,他喝多了睡得跟死猪似的,我就把阿黛塞他床底下了。”
察觉冯橙表情古怪,陆玄问:“怎么了?”
冯橙笑道:“我就是在隔壁把阿黛从床底下拖出来的。”
听她讲完隔壁所见,陆玄神色微沉:“今日这事,果然不简单。”
“楼下有事儿?”
“楼下倒是没事,留在岸边的手下传信说一队锦麟卫奔着这边来了。”陆玄检查一番,扫去阿黛留下的痕迹,拧眉道,“今日窦五郎设宴,来的皆是高官勋贵之子,这种情况下锦麟卫能过来,说明这船上出问题的人不是小事。”
“这个人会不会是阿黛?”
“目前看来很有可能。”
冯橙面色微变:“阿黛是翻窗进入我三叔房间的,当时浑身湿漉漉留下不少水渍,要是那些锦麟卫现在就过来,恐怕会露出端倪。”
难怪陆玄刚刚会扫去那些痕迹,连床下都没放过。
“这好办,既然你三叔不在房中了,我们直接过去清理就是。”
冯橙略一思索,明白了陆玄的意思。
只要三叔不在房中,就算别人瞧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并非歇在那间房的人。
当然,保险起见还是尽量避免被人看见。
二人悄悄进了隔壁,扫去痕迹。
“我们下去吧。”担心冯橙见了锦鳞卫怯场,陆玄压低声音,“别慌,锦鳞卫中有我的熟人。”
冯橙点点头,低声道:“我不慌。”
她这话再真心不过。
城破的时候,她顶着花猫的皮囊惊慌逃窜,最大的原因是身边没有陆玄。
二人下了楼,厅中众人喝得正酣,气氛越发肆意。
突然外面一阵喧哗。
不多时一名侍从匆匆跑进来,对着窦五郎道:“有一队人登上了画舫,说是锦鳞卫在搜查要犯。”
一听是锦鳞卫,厅内登时一静。
哪怕是这些眼高于顶的贵公子,也知道锦鳞卫不好惹。
窦五郎暗骂一声晦气,拔腿往外走,刚到厅外就与领队的锦鳞卫碰上了。
见是个面生的年轻人,窦五郎面露狐疑:“你们是——”
领头人举了举手中令牌,语气冷肃:“有要犯混上了画舫,我等奉命缉拿,还望配合。”
“这画舫是我包下的,请的也是各府公子,怎么会有要犯?”窦五郎一脸难以置信。
领头人道:“要犯不择手段,自然有混进来的法子,我等尽快把要犯抓住,也是为了各位公子安全。”
窦五郎一听,歇了硬拦的心思。
真要有穷凶极恶的歹人在他做东的地方闹出事来,麻烦不小。
领头人手一挥:“你们几个守在画舫四周,提防有人跳河逃脱,你们几个去二层检查,其他人随我进大厅。”
这个时候大厅中已经无人饮酒作乐,都处在锦鳞卫突然登上画舫的震惊中。
领头人一一从这些人面前走过。
对于生面孔,大家都不奇怪。
这种能结交人脉的场合,一个人收到帖子,很可能带两三个朋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