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内
“娘娘,听说陛下已经派了那个叫李楉的姑娘去九宫山了,明日一早随太医队出发。”
穿着青色衣衫的宫女替坐在妆镜前的皇后梳着墨黑油亮的长发,偷瞄着镜中人的神色。
听闻此言,镜中美人眼中的笑意如同水墨落纸后一般晕染开来,身后宫女像是得到某种鼓励般,扬起的嘴角带着些许的不屑说道:“奴婢瞧陛下应该也没有多喜欢那个女子,不然怎么舍得把她指派到那种不知能不能回来的地方去呢,依奴婢看……”
皇后满意的看着镜中自己娇美的容颜,回想这几日住在宫中的那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可以说是平平无奇的脸,心中越发得意。
也没有让身后那个喋喋不休的小丫头闭上嘴,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虽居后位,但因为身家并不显赫,所以一直活得谨小慎微。
她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对后宫的每一个妃子无差别对待,庇佑她们每一个人生下的皇嗣,至少是做到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感激她,但是每一个人都对她恭敬有加,别无二话。
长舒一口气,才总算觉得这几日胸中郁积的浊气都消散了。
歪在贵妃榻上,小宫女端上一杯羊奶,看皇后心情大好,也壮着胆子将心中的好奇说了出来:“娘娘,素日陛下宠幸别宫娘娘的时候,您不是常说无需介怀吗?为何这次……”
小宫女被稍久的沉默弄得心惊胆战,刚准备跪下求饶,却见皇后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羊奶,开口说道:“陛下是九五之尊,后妃众多是本宫嫁进宫中之时就已经做好准备了的。”
“到底是要一起在宫里度过漫漫长夜的姐妹,本宫也没必要为了一点宠幸跟她们撕破脸皮。”
小宫女听了更是不解:“那娘娘这次为何……”
“宠幸不足为惧,可若是爱,便不一样了……”拨动着手炉中的炭块,些许青烟伴着梅香在殿内播散开来,皇后的声音也随着烟雾,仿佛不曾发出过。
“本宫乏了,你且退下吧。”
……
长春殿外阶梯上,两个小宫女身上披着一条毯子,相互依偎着抱团取暖。
夜里服侍过皇后的宫女拍拍身边就要睡过去的姐妹,“彩月,你说皇帝陛下喜不喜欢后宫的娘娘们啊。”
不满被身边的小姐妹吵醒,欲睡的小丫鬟揉了揉眼睛,“那当然啦,你没听后宫的嬷嬷们说吗,咱们陛下是华阳开国至今最多情的皇帝呢。”
“我说你啊,现在娘娘无事你还不眯一会儿,到时候又跌了痰盂我可不替你挨打了。”小丫鬟打了个哈欠,靠在身边的同伴肩头,转眼又睡了过去。
小宫女叹了口气,不过十岁的年纪,关于娘娘那模糊不清的言论的不解,也很快在瞌睡虫的侵扰下,随着大风飘散开去。
……
翌日初晨,阳光还未照满大地,列队的车马已经整装出发。
除了太医队,众多的守备将士带着大批物资与太医队一同前往,队伍庞大,但行进的速度却并没有因此而减慢分毫。
“姑娘,听说你是陛下亲指到九宫山去的?”
不到半日,阿楉已经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被这句话磨出茧子来了,早先她还能面带微笑耐心跟人解释一番,后来问得多了,她干脆下了马车,在到驿站的时候拿了匹马,跟那些不善言辞的将士同行,总算躲了个清净,虽然这一路上没少受注目礼,但是总比一直让她动嘴皮子强。
昼夜不停地赶路,七天不到,队伍便顺利到了九宫山。因为瘟疫并不好治,为了缩小传播范围,九宫山已经被全面封锁,又幸而山高人稀,所以病虽难治,但传染范围倒还只在九宫山周边。
还未进得城门,几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将士便过来给他们传发了浸过草药的布条,让他们包住口鼻,然后拿着点燃的艾草在他们身上好好的熏了熏才放了行。
“是陛下派来的医生吧?”远处跑来一个小侍卫,招手喊道。
“是宁安王殿下让你来的吗?”领队的军官应了一声。
小侍卫跑近,看了看身后庞大的队伍,一板一眼的回答:“是的,我们殿下请各位医官赶紧前往病区,还有物资和军队也请一并过去。”
军官点点头,对着队伍高喊一声,停滞的队伍跟在小侍卫身后继续前进。
九宫山内的措施做得很好,城道上的没有横躺的病人,家家门房紧闭,只从窗户缝隙里好奇的向外观望。
一进城中,太医没了赶路时的疲惫,一个个左顾右盼,看着城内做得极佳的防护措施,都不住地点头赞叹。
在确认是瘟疫之后,傅珣在城西划出了一块地,搭建棚户收容病人,把城西健康的民众集中安置到了城中的棚户里,在城内定点焚烧艾草,尽量减少传染,这些做法也让城内的百姓安心不少。
“到了之后,大家先不要急着出诊,跟当地的大夫了解了情况之后再对患者进行诊治。”张院判作为领队的医官,借着行路的时候嘱咐着一众太医:“由李御医总管药品,每人先领好当日定量药物,若不够了,再去李御医处报备另取。”
众人点头称是,早在心里盘算起了治疗之事。
瘟疫可怕,但九宫山的百姓在傅珣的安抚之下倒还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城西的集中区里除了军官和大夫在四处奔走,躺着的病患也都还耐心的等着医生前去关照。
两方医生经过短暂的交流,都背上药箱开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