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夫人一耷拉脸:“就你懂得多!天天叭叭叭的,你懂什么啊?你看看你自己这一烂摊子事,哪个不要靠阿娘?还在这里教阿娘,你有良心没有啊?”说着拿了指头狠狠戳阿芙的额头。
阿芙给她说得抬不起头来,谁知向夫人还不停:“这成亲都几个月了,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自己也不知道着急,每日就知道跟你嫂嫂混在一处,当真是不下蛋的鸡都在一堆呀!赶明儿裴大人在房里纳上五七八个莺莺燕燕,你可不要找我来哭,连个嫡子都生不下来,我没脸帮你抱怨!”
阿芙脸涨的通红,几乎不能思考。感觉今天从睁眼开始,接连被王熙、爹爹、大姐姐、阿娘训了个遍,恨不能今天重来一遍,全天睡死过去算了。
她晕乎乎地站起来,草草行了个礼:“阿娘,我回去了。”
向夫人一拍大腿:“这就回去了?”
阿芙头也没回,轻飘飘地应道:“嗯...”
日头西斜,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几乎被元娘和樱樱搀着进了小轿。
快要宵禁了,四方走卒小贩忙着收摊归家,人声多了,就显得嘈杂,嗡嗡嗡嗡地令人听不真切。
阿芙随着轿子的颠簸摇来摇去,自己觉得自己也像一株浮萍,不曾见过大风大浪,可是日日都被无边无际的暮霭笼罩,就快要窒息了。
下了轿子,她敛敛衣裙,轻轻扶了婉婉的手,无精打采地,还未抬起头来,就听旁边小厮切切道:“二夫人,二爷满院找您呢,要小的即刻带您去见他。”
阿芙打量他,是个面生的,心里直犯嘀咕,婉婉便问道:“你是哪个院子的?我们夫人不曾见过你。”
那小厮急忙行个礼道:“奴才唤作陈升,是府里的家生子,一直在周和哥哥手下做事的,不曾进过内院,是以不能伺候夫人和各位姐姐。”
阿芙和婉婉对视一眼,想来是二爷着急了,让周和多派人手,四处找她,心里焦急,急忙往院子里来。
周和果然在融冬院门口引颈伸脖地张望,一大老远看到主仆一行人,面露喜色,远远打了个千,迎上来道:“夫人可算回来了,二爷找呢。”
看着周和笑容满面,不像是山雨欲来,阿芙心放下些。
婉婉笑道:“瞧哥哥喜得,像是有什么好事似的。”
周和道:“咱们做奴才的,看主子高兴,也就高兴了,姐姐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这么一说,阿芙便觉得好多了,忽而觉得有动静,一转头,看见叔裕穿着件家常布衣,拿着本书卷,夕阳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暖黄光圈,显得格外温暖。
他斜倚在门框上笑看她们:“怎么在大风口还聊上了?”
阿芙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怔了下,还是元娘推了她一把,才知道抬腿往里面来。
还有几步台阶,叔裕就朝她伸出手。
她有些羞涩,还是搭上,借着他的力迈上来。
叔裕猛地一收,便把她带进了怀里,紧紧搂住。
院里的婢子们纷纷转头,非礼勿视。
阿芙稍稍挣扎了下,贪恋他怀中的温暖,便也罢了,乖乖偎依着。
叔裕凑在她颈侧嗅闻了会,附耳轻声道:“怎得,因为我去看了清雁,吃醋了?”
阿芙愕然,急忙抬脸看着他,认真道:“夫君,阿芙可不是善妒之人,清雁妹妹为夫君诞下长子..”
叔裕把她按回怀里:“你我之间,说什么套话。”
阿芙苦笑,她妒忌是妒忌过几次,可是这次真不是为了这...
其实最初王熙刺激她那会,心里确实是不得劲,可是回了娘家后,只觉得和娘家的风刀霜剑相比,清雁生下一个两个小崽子,太不是大事了。
叔裕抱着她:“你莫担心,将来咱们会有孩子,那才是裴家的正经少爷。不是不许你吃味,只是这吃得也忒没必要。一声不吭就跑出去,让我担心。”
他声音低低沉沉地响在阿芙耳畔,一字一句地好像叩进了阿芙心底,硬是熨平了无尽波澜。
阿芙用力回抱住他:“夫君,你真好。”
叔裕低笑:“这便好了?不是先前在肚子里骂我的时候了?”
阿芙心虚,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事抱怨过叔裕,指不定被他听到了,不敢吭声。
看她不应,叔裕大笑道:“你竟然真的腹诽为夫!”
阿芙大惊,他竟然诈她!
看她傻乎乎像只手足无措的小猪一般,叔裕拊掌,乐不可支地捏了捏她的脸:“三十六计,对付你,用一计都算欺负人啊!”
看他满面红光的样子,阿芙恼得不行,抽出帕子来打她:“夫君去清雁房里睡吧,今晚我不伺候了!”
她一时嘴快,说完才发现这话也忒亲近了些,竟有些不尊重了。
偷眼看叔裕的样子,却没有半分不快,反而更加开怀:“我去作甚?伺候她月子吗?”说着还把阿芙搂进怀里揉搓:“还不如快快同我娘子生个儿子是正经。”
阿芙靠在他怀里:“夫君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叔裕大言不惭:“自然要先生个儿子的,我好带着他练武,不然岂不荒废我这一身功夫。”
阿芙撅嘴:“那我要是生的是个女儿如何?”
叔裕笑她想得太远:“你这半点动静也没,什么儿子女儿的。”
阿芙娇娇道:“给夫君生个女儿不好么?”
叔裕拥着她进屋,倒到窗前暖阁上:“我一定不能要个姑娘。我不忍心看她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