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韩琦也得到了消息,论辩之法已由宫中颁布,张贴在了京师之中,慢慢,就会传遍整个大宋朝。
“终于还是来了。”韩琦呢喃道。
等了一夜,等的就是这个,韩琦观看着府上下人给抄送来的一份告示。
“告万民示:今,朕继承祖业,治理国家,万民安居乐业,国家兴盛,乃,国之有疾,不可不治……”
韩琦读着这份告示,心中觉得震撼,何时,官家竟然有如此想法。
“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急躁,不可强行,须得小河流水,缓缓流至,而过。”
韩琦觉得此话甚是有理,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强求一切,到最后,只会反其道,吃苦果。
这么些年来,官家的治国理念与自己相同,所以韩琦他到了现在也还立在朝中,还在辅佐官家。
不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韩琦早早就罢官离去了。
这些年,官家他,也是受委屈了。
“言及此处,朕心甚痛,人尚有疾,国虽壮汉,不耐天寒地冻人为,岂可无疾?”
官家赵曙这是将大宋朝比喻为了一个壮汉,现如今,这个壮汉生了病,需要医治。
韩琦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可以说服不少人的。
“朕居宫中,却听得见万民言,宫墙虽高,可朕与万民皆是邻里,万民之心声,朕,懂,朕,明。”
这话说的,漂亮。
韩琦心中为官家赵曙点赞,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关系,还让百姓们增加了许多好感。
只是,不知这等话,是何人为官家赵曙润色的,真是厉害呀。
如果搁韩琦知道是应彦羡的杰作,估计韩琦会立刻丢掉手中告示,冷哼一声,小人,奸臣,不屑为伍。
起码,咱得要端着,怎么着也是大宋朝的相公。
“今,朕广开言路,让天下人说出自己心里话,让朝廷听见百姓心语。”
“自明日起,连开七日论辩,每日上午、下午各一场,言科举、言民生、言国政、言军事、言其他。”
哗。
韩琦差点一个没拿稳手中告示。
这……这……这……
韩琦说不出来一句话。
明明是为了科举改制而开启的论辩之法,怎么,到来这里,成了言一切之法。
这简直是惊天动地,惊天动地呀。
韩琦张大着嘴巴,却是说不出来任何话。
这种做法,亘古未见。
而今,官家真是开了先河。
韩琦久久呆住,莫非,是自己老了,看不懂后辈们的想法。
官家整篇告示都写的异常精彩。
视百姓为水,自己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真是不知,到了明日,这场七日论辩,会以怎样的开始而开始。
韩琦甚至不觉间有了些期待。
“来人,备轿。”韩琦道。
他要进宫,他要进宫去找官家赵曙,他要和官家赵曙谈论一番。
大宋虽然言论自由,可是,如此广开言路,却是头一遭。
难道,为了一个科举改制,要将祖宗之法全部丢弃?
此法,有好,有坏。
不能一概而论。
韩琦要赶紧进宫去找官家查缺补漏,将一切未知危险都给堵上。
“来人,去文相府上传话,就说老夫进宫去了,让他随后跟来。”韩琦道。
这等时候,怎么会少了文彦博此人。
“对了,还有富弼富相,一并也去喊了。”韩琦补充道。
而今,欧阳修是决计不能够再去喊了,他要独立,谁最好也不要去叨扰他。
文彦博与自己还谈得来,富弼,此人刚正,不会为谁说好话,且地位极高,也是要喊着的。
有了他们三人进宫,就能够想到的更多一些。
希望,这次能够给大宋带来一次新的机遇。
匆匆的,韩琦到了宫门口,却是没有进宫,而是在等着文彦博与富弼。
幸好,时间不长,文彦博率先而至。
两人见面,文彦博道:“稚圭,官家那篇告万民示你看了吗?”
韩琦点头,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将其喊来的。
“不得不说,官家这次写的真是太过厉害了,老夫愣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文彦博感叹道。
以往,大部分告示都是通过韩琦、文彦博等人的手笔诉诸于天下。
这次,官家说要自己去写,方显诚心。
文彦博读后,深有感触。
治大国如烹小鲜。
人尚有疾,国虽壮汉,不耐天寒地冻人为,岂可无疾?
朕为舟,民为水。
宫墙虽高,可朕与万民皆是邻里。
言科举、言民生、言国政、言军事、言其他。
这些话,他文彦博是想不出的。
可是,却是出现在了官家文笔之中,怎能不令自己震惊。
真是吸了一口凉气。
韩琦苦笑,道:“官家厉害着呢,虽鲜少发脾气,可是,官家心中如清水一般明澈,我等臣子的心思,都被官家看透了。”
这就是为帝王之道,看得透,却是不说,让臣子去猜。
猜透了,你装作不知,猜不透,你更是不知。
文彦博点头,确实如此。
而今,官家只是稍稍露出了一点锋芒,就令他们心神俱震,以后,也需要收一下自己的性子了,起码,有时候要给官家留足面子。
“稚圭,我们进宫吧?”文彦博道。
韩琦拉住文彦博,说道:“等会,老夫还喊来了彦国,我们三个一同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