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战就此消弭,这种转变让定远军觉得颇有种破开云雾见明月的欢喜感。
定州城是一座小城,人口不过区区数万,就连守城兵卒也不过两千尔。
可是,却连年遭受战乱之苦,若不是故土难离,谁又会生活在这片贫瘠土地上。
老祖宗传下来的家业土地不能够丢,就算面临生死抉择也得守住这块土地。
大宋本身不可爱,可正是由于有了这些善良的子民,这个大宋才变得处处可爱善良。
应彦羡也跟着高呼宋军威武、大宋荣昌等语,这是一种信仰,对宋人的一种归属。
欢庆过后生活自然还是要继续,清理城墙,搬运堵塞物,将城外的死尸掩埋,避免疫病,捡起射地上的弓箭,以待后用。
以上这些是宋兵的活计,可有些打小生活在定州城的孩子们也又蹦又跳的跑出城,捡起那些弓箭交给兵哥哥们。
应彦羡见此,会心一笑,这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军民关系如鱼如水。
得了空闲的应彦羡蹲坐在一个隆起的小土堆上,将手中的铁器放在一旁,看着一片狼藉的场景。
此时,定州城内已经升起缕缕炊烟,很有生活气息。
望着那些烟雾的应彦羡他觉得这才是他娘的生活,跟孔四海这粗货处久了,连带着自己也时不时地口吐芬芳,这让应彦羡很惆怅。
恰巧这时候孔四海贴了过来,笑呵呵道:“都头,这下发财了。”
嘭哧一脚,应彦羡就险些踹中孔四海。
孔四海被吓了一大跳,忙问:“都头,你咋地了?”
应彦羡摇摇头,说道:“没事,就是蹲坐久了腿有些麻,活动一下。”
孔四海神经粗条,觉得就应当是这样的。
“都头,忘记告诉你了,这个小土堆下面埋着不少死尸,阴气重,不适合久待。”孔四海提醒道。
应彦羡面露愁容,说起来,这地方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不是埋着死尸就是被血水湮透。
“这个锅,该西夏国背。”应彦羡嘟囔一声。
孔四海没听清,问了句:“都头,你说啥?啥锅?咱都所里头有好几个大铁锅昵。”
“滚。”
以前怎么没发现孔四海这货这般烦人啰嗦呢,应彦羡叹口气。
孔四海挠着脑袋,不知道都头应彦羡又因何发脾气。
“奥。”
这边孔四海刚走,李二拿着书册子找到了应彦羡,对着他道:“都头,这是咱都所的登记名册,还有战死名册,以及一应的财物都在这里了。”
应彦羡没带看的,丢给李二,说:“办这事你比谁都在行,这书册就放你那里,记住,这是咱都所的命根子,不能给任何人。”
李二点点头,他晓得这件事。
“都头,咱回吧,该吃中午饭了。”李二看着日头道。
应彦羡四周看了眼,见清理的差不多了,就招呼着一众麾下回城吃饭。
今日是大胜的日子,军中厨子也放开了吃食,逮着马肉可劲的放,足足炖了五大锅,香味浓郁。
应彦羡也没客气,舀足了一大碗开吃。
“喔,今日这吃食做的好,肉炖的够烂,入味。”应彦羡由衷赞叹道。
李二道:“听魏厨子说这是魏八子给他说的炖肉之法,祖传秘方,不传外人的。”
应彦羡对着魏八子问:“奥,是吗?”
魏八子点头,这是他族里面的规矩,他可不敢破,要不是魏厨子也姓魏,他才不会说给这个魏胖子。
李二偷偷又对着应彦羡道:“听说为了这事,魏八子还和魏厨子拜了义兄弟。”
噗。
应彦羡实在忍不住,不至于这般吧。
看来,今日中午这顿饭来之不易,得多吃些。
“齐小鸣,杜忠。”应彦羡对着蹲在外面台阶上吃饭的两个小子喊道,“你们两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以后长的高壮些。”
齐小鸣和杜忠两人点头,不搁都头应彦羡说他们两个小子也停不住嘴,这肉太好吃了。
吃过午饭后,应彦羡觉得撑得慌就在小院里溜溜步子消消食。
其实若真要说起来,每日这般生活也是不赖,可惜,注定很难实现。
美滋滋睡了一觉醒来,应彦羡走出屋子,看到齐小鸣在教杜忠练刀,倒是有板有眼。
用井水洗了一把脸,应彦羡立刻来了精神。
这时候小院的门被敲响,齐小鸣立刻跑去开门,见着是定远军指挥使赵明的亲兵就让走进了小院。
“应都头,指挥使召见。”
凡是定远军中兵卒,哪个见了应彦羡不得恭敬些。
应彦羡不知赵明找自己所为何事,不过还是跟着赵明的亲兵去了。
齐小鸣和杜忠忙停下练刀,整理好衣装跟在应彦羡身后。
一路行至府衙,齐小鸣和杜忠在外头候着,应彦羡跟着进了府衙面见赵明。
见到应彦羡进来的赵明立刻令人沏了一壶碧螺春,对着应彦羡说道:“这碧螺春还是我托人从汴梁带来的,许久都没舍得喝。”
定州城偏远,距离汴梁那种繁华之所千里之遥,来去一趟皆不易。
“那麾下必要细细尝吃一番了。”应彦羡回道。
等喝了一盅茶水后,赵明才开始谈起了正事。
“彦羡,此事本不想让你知晓,可是,前两日汴梁来了消息,我也藏不住了。”赵明道。
应彦羡看着赵明如此神情,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指挥使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