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乔惊道:“商铺奉上的总共不过才一千多两,余下的如何凑齐的?”
“你二婶不敢伸张此事,便将自己的私房钱凑了起来,又卖了一些首饰,总算是凑齐了。”
雨乔松下一口气来。
老夫人道:“虽说东苑西苑已然分家,但总归都是我宋家的儿孙,我还活着,又怎能不理不睬?依你二婶的薄情冷性,我是真不愿管的,可那意哥儿是我孙儿啊。”
雨乔将老夫人的手握住,柔声道:“祖母应该一早就告诉我,白白让你一个人难受了这些天。祖母做得对,宋家的哥儿姐儿无论做了怎样的事,犯了怎样的法,我们都是要共进退的。”
老夫人含泪道:“你果真是个叫我安心的孩子,即便我将来驾鹤西去,有你管事,定不会薄待任何一人。”
雨乔将头靠过去,依偎在老夫人的胸前,轻声道:“祖母,我总归是女子。等过些年,乔儿若是嫁人了,便在府里选一个仁厚的哥儿,来接管家业。”
老夫人勉强笑道:“原先还说一辈子不嫁人要陪着我的,果然都是谎言。”
雨乔突然就涌上泪来。
好半天才抬起来,展颜道:“我今日去商铺给干娘挑了样礼物,晚些时候,我们祖孙就去亲自道谢。”
老夫人也笑道:“那就吃了午饭小睡一会便去吧。”
又柔声道:“记得去跟陶管家道歉。”
雨乔可道:“那意哥儿现在何处?”
“被你二叔锁在屋子里思过,每日只送三餐,不准出门。”
这总归不是个长久的法子。
雨乔只是点点头,并没再说什么。
出了照庭苑,想起头先对陶管家那样的言辞刻薄,心里太多的自责,即便祖母不交代,也是要先是去跟陶管家道歉的。
入了陶管家的院子,他还是坐在原先的椅子上,阳光照在他脸上的沟壑上,那样慈祥,却又那样伤感。
这个老人,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宋家,他是懂得知恩回报的。
雨乔走过去,屈膝道:“雨乔头先错怪了老伯,请老伯别伤心。”
陶管家站起身来,脸上涌上笑容:“小姐言重了,小姐是主人,我是奴才,万没有你致歉的道理。”
雨乔道:“错了便是错了,若老伯非要用主子奴才这样的话来回我,就是还在生雨乔的气。老伯你明知,宋家人视你为家人,而非奴仆。”
陶管家眼里涌上泪来,低声道:“小姐坐。”
雨乔坐下,直言道:“原来老伯只是听从祖母的话,隐瞒这档子事,也唯独老伯这样的忠心,宁可自己受些委屈,也不肯为自己辩解。”
陶管家擦擦眼睛,道:“我在府里几十年,看着哥儿姐儿们一个个出生,心下也是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孩儿一般。那意哥儿出了这样的事,为了守护他和宋府的名声,我万不敢开口乱说一个字。”
雨乔颔首:“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全乃老伯在操持,是我低看了老伯的为人,往后,但凡我又不当之处,老伯只管像待自己的孩儿一般,给我提点,教我警醒。”
这些子话都说得真切,眼瞧着陶管家心情好转,再才回到前厅的饭堂用饭。
饭后回屋小睡了一个时辰,起身收拾停当,便去照庭苑,扶着老夫人出府,上了府外的马车。
原先打算送给秦怀道的玦,转手送给了华生。却又一时间找不到更合心意的谢礼。
总觉得一般的物件也不过是些俗物,他也不是个爱重这些身外之物的性子。
自己的脖子上挂着两件物品,一样是她出生的时候,老夫人戴上去的金锁,背面刻了乔字。
一样是李治所赠的一块玉佩,之所以戴着,全乃是想着这东西真能护自己一世周全。
老夫人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可道:“你竟是没有给你干哥哥挑一样谢礼?”
雨乔轻蹙眉头:“商铺里古董倒是多,却总觉送他什么都不合适。他平素也不喜佩戴什么物件,我瞧着唯独腰间有一玉坠,猜想是秦公之物,别的东西又怎可与秦老将军的遗物相提并论。”
老夫人含笑不语。
雨乔噗嗤笑道:“第一次认干娘的时候,倒是送了他一方丝帕,还是我自个绣的,那些针脚歪七扭八。”
老夫人也笑道:“也亏你拿得出手。”
雨乔突然灵机一动:“不如,我就将自己戴的这个荷包送给他,这可是我花了些时日才绣好的,虽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心意却是满满的。”
老夫人笑意更深。
素不知,在封建社会,女子送男子丝帕荷包之物,都被称作为定情之物。
老夫人虽是只见过秦怀道两面,但真是喜欢这样的男儿。
身上有侠气,那五官姣好却又硬朗,是男儿该有的英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潭一般,初看之下只觉得深情浓郁,意象环生,细看,却有着老年人方才有的淡泊从容。
他的心性沉稳,远超于他的年龄。
老夫人道:“我瞧着这荷包挺好的,虽说针脚还是不算好,却也不算粗俗。”
秦府远是不知宋家人今日要到访的。
这两日入秋之后,秦夫人受了些寒凉,秦怀道素来孝顺,便请假了两日,在府中照料母亲。
听到门童来报,秦夫人喜上眉梢:“快,道儿亲自去请。”
秦夫人在京城这些年,不喜与官宦大臣府邸亲近,唯独对宋家,总觉得是纯善之家,可为亲友。
秦怀道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