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钟山四周袅绕着雾气,花草一年重生,松柏桐逐年拔高,我一阶一阶地往上走,入眼的美景却击不起思维的任何波澜。

“有印象么?”姝离问我。

我摇摇头,四年前她给我的文件按她说是落在这边,原因是什么我没深究,替姝离找到那份文件或许是因我不负责任的一点补偿。

仍记刚到东京时,跟着他们一批人在大钟山爬来爬去,只是当时却没有注意到,这山的诡谲。

姝离引我来回穿梭,身旁也由乔木变为草本植物,再变为到我腰间的灌木丛,直到停到一片漆黑前面。

脑袋只是微微抽了下,再没有其他反应。

很黑的地方,已经到了谷下,低草丛与前方的高树成强烈的对比,阴森的长树枝垂落至地,阻绝了前方的路。

“怎么了?”

“好黑……”心底生出一阵恐惧。

姝离不说什么,用力拨开树枝,我跟在她的身后,全身陷入黑暗。

树枝逼压着身子,空气也在匮乏,手莫名地颤抖起来,走了几分钟,前方才出现一丝光亮。

我松了口气,脚给什么东西绊到,我以为是树枝,一块人的头骨却滚到离我鞋尖一米远处,恰好正对着我,像一个人的脑袋安好放在地板上,黑窟窿的眼睛盯着我。

似乎在向我讲述什么,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漆黑的感觉罩住了我的全身,我尖叫起来,抱着脑袋,拼命往后方缩,尖锐感要洞穿我的脑袋。

“西奈!你想到了什么?”姝离抓住我的肩膀,我拼命地摇头,“不要——”

“西奈!”

睁开眼,前方却是那块头骨,姝离厉声问道,“看着它!你想到了什么?!”

“不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大哭出声,和着尖锐的叫声,“不要——爸爸,妈妈掉下去了——”

“告诉我,东西在哪里?!那份文件!”

“妈妈身上——”

姝离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枪,我抱住她,“你要做什么!”

她推开我,一枪打在头骨上。

心如刀锥,我瞪大眼,“不要!!!”

她面无表情地斩断妈妈留下来的一切,我尖叫道,“不要!!妈妈——不要伤害妈妈!姝离,姝离!!”清脆的一声金属响,姝离蹲下身子,从那堆碎掉的白骨里挑出一块,从中央扯出一卷纸。

我哆嗦着爬到那堆白骨旁边,试图将它们捡到自己怀里,可是那些碎掉的还是从我的怀中脱落,然后和泥土混为一体,让我再无法辨析。

“妈妈……”我低泣出声,“不痛的,妈妈……妈妈……”

“不要掉出来,不要掉出来……”

缺陷的角插在我的掌心中,我想把它们全部拥住,用尽我的力气,用我记忆里矮小的身躯,拼命地——拼命地——绝对不要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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