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伴在太后身边抄佛经祈福,一旦入了宫谁知会出什么事,现在明显是太后有意为难,若真离了永昌伯府,日后前途确难料。
没等安锦云细想,秦朔已经先一步出声。
“皇祖母,孙儿愿陪在您身边为您手抄佛经祈福,旁人再怎么有心,也比不得血脉相连的亲厚,”秦朔声音朗朗,语速都比平常快了两三分。
高阳眉梢一沉,面上浮现出惋惜神色。
秦朔这么急着挡刀,是坐实了与安家姑娘私会的事情了。
可秦朔不得不急,他的运筹帷幄,他的雄韬伟略放在别的事情上可以,安锦云永远是例外,他不会拿这些去算计他们之间的情义,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失误他也会害怕。
太后指尖动了动,第一次对自己的这个皇孙生出不满来。
“哀家知道你是极有孝心的,只是这钦天监所说也不无道理,安家姑娘的这姓取得妙,恰好有安稳顺遂之意,”太后并不看秦朔,继续说道:“盛京之中也就永昌伯府一家贵勋是安姓,倒是要委屈哪位小姐随哀家入宫去了。”
竟是将话给说死了,再不给秦朔留退路。
孝仁太后看向张氏,张氏嘴皮动了动,只嗫嚅道:“能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是几位姑娘的福气,不知娘娘看中了哪一个?”
心里却也盼着,千万别是安馨兰。
安馨兰明年开春就及笄,与纪信然的事情一早就商量好了,就等挑个好日子办事。
安灵梓几番话听下来,终于明白太后这次发难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的眼神在当今四殿下与自己六姐姐身上转了一圈,心下了然。
早就知道六姐姐心有所属,竟是这样尊贵的身份。
虽是皇家血脉,方才急急维护的样子倒叫她觉得,怪不得能叫六姐姐倾心了。
这样的男子,大约是值得的。
孝仁太后的目光在几个姑娘间一一扫过,半真半假道:“都是花一样的人儿,哀家也很难抉择……”
“虽说都姓安,这名字里的寓意却大有不同,既是要为哀家抄佛经祈福,自然要锦上添花再好不过……”
安锦云感受到众人一下子看过来的若有若无的眼神,顿时如坐针毡,知道太后这是挑明了要她去。
大厅上长久的沉默,秦朔又要开口,却见安灵梓从座位上起身,朝着太后扑通跪下,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欢喜,扬声道:“能得到这个侍奉娘娘的机会,小女喜不自胜,若是因着姓氏缘故可为太后娘娘抄经祈福,那是小女的福分。”
太后的眼神还在安锦云身上没挪开,乍一见一个姑娘跪下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安家的七小姐。”
安锦云心口砰砰直跳,看向跪着的安灵梓。
“是,小女名叫安灵梓,”安灵梓澄澈的眸子看向上位者,“五姐姐一早就同人定下亲事,倒是不能在娘娘跟前尽心,六姐姐这名字虽然有个‘锦’字,只是后面的‘云’字风一吹就散了。”
“若论寓意吉祥,小女名中的‘梓’字最好不过,既有生机勃勃自强不息之意,又可代表草木故乡,可不是能佑得娘娘身体康健、安稳顺遂,”安灵梓将话解释的圆圆满满,眸中带着和煦的笑意看向孝仁太后。
反正都是瞎说,就看谁编的好了。
在不在伯府,对于如今的安灵梓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了,若是能成全了安锦云,安灵梓自然是愿意的。
孝仁太后被这一下子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不知道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来的。
方才那番说辞也是想好了才说的,谁知能被这样解释回来。
永昌伯府的老夫人王氏,嫡庶尊卑分得清楚,光从几个小辈的名字中就看得出来。
嫡出的几位取“星、云、月、雨、风”,乃是自然万象,宇宙变幻。
庶出的两个取“兰、梓”,有草木春华的美意。
只是自然更替无穷尽,宇宙与道恒不变尔,草木春华,却有荣枯。
安灵梓巧言善辩,竟能将死的说活。
安锦云听得七妹妹跪在那处言辞坚定,心中不忍出声道:“太后娘娘……”
“安七小姐这份心意上天可鉴,着实令人动容,”秦朔打断安锦云将要说出口的话,直截了当地接道:“皇祖母既是身体不舒服想要位安家的姑娘来陪,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位安七小姐的名字寓意,的的确确是最好的。”
太后凤眸眯了眯,知道事已至此再说不得后悔。
“好吧,那便这样办吧,”太后长长出了口气,身子一倒向后倚去。
安灵梓谢了恩,带着笑意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山周上下,一片银装素裹。
太后临走的时候刻意在安锦云身边停了一下,眼神中许多年未尽的意味。
其实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太后想难为的人是安锦云,进去的却是安灵梓,总不至于将气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顶多是心里觉得有几分窝火罢了。
太后的不痛快也就心头那么一时,安灵梓却是要搭上自己的前途命运。
安锦云一口气郁在胸中,要去找安灵梓说些什么,安灵梓却别开了眼神,淡淡道:“六姐姐,我自愿的。”
“你!”安锦云心中一酸,虽然从喜欢上秦朔那一刻开始就知晓两个人想要走到一起去注定会有些波折,却不想会牵扯到七妹妹。
安馨兰听到这话上前去拉住安灵梓的手,眼神中带着犹豫和不舍,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