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耳边似乎是一些幻响。
刚上船时也有这种症状,约莫是船开的又不安稳了。
苏夌峨迷迷糊糊,还想再睡。
“咔塔”一声门响,将苏夌峨的迷糊彻底赶跑了。
这可不是幻响。苏夌峨自被褥中睁开眼睛。
又是“咔塔”一声,门吱呀呀的轻声响动,被人推开了。
苏夌峨的头埋在被褥之中,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脚步声轻轻响了起来,一步,两步,逐渐靠近了苏夌峨的床榻。
苏夌峨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她的脚也有些泛凉。
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了,不该一个女子孤身从家里出来。
脚步声还在逼近,终于停下了。
不知是否是苏夌峨太过恐惧的幻觉,她甚至听到了那人低沉的鼻息。苏夌峨的牙齿打起了颤,她咬紧牙关,眼中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委屈,渗出了泪水。
头顶突然传来“唔”的一声闷哼。苏夌峨吓得浑身僵直,不敢动弹。
之后似乎传来的什么东西拖拽的声音,最后“咔嗒”一声,门被人带上了。
屋中再无声响。
她等了一会儿,才敢探出头来。
借着房间没有窗户,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苏夌峨心仍然跳得厉害,她重新倒回了床上。
刚刚的惊吓让她深藏于心的不安和孤独一下子泛滥起来。她想起白天韩憺对她说过的话:“连一个伴都没带。”
苏夌峨突然产生了一个让自己都难为情的想法:如果韩公子和自己一起的话……
想什么呢。她急忙打断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韩公子与自己只是萍水相逢,亏得他好心,才朝自己伸出援手,总的来说只是陌生人而已。
况且,过于热情对苏夌峨这样一个孤女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夌峨明白,自己是被刚刚的事情吓坏了,这才有了依赖别人的想法,她甩了甩头,迫使自己不再去想有关韩憺的事。
苏夌峨镇定下来,开始仔细回想着刚刚的一切。
因为是孤身一人,又是女子,苏夌峨每次睡觉前都会确定门关没关好,今天也不例外。而方才那门不知是用何种手段打开的,只有“咔塔”两声响。
苏夌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不定,白日里她呆在甲板上的那段时间里,已有人来过她的房间动过手脚。
想到这个,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情重又变得紧张起来。如果不是这几天刻意留心过自己,也就不大会注意自己住在哪个房间。
可是,这几天最留心自己的,除了船上的水手,还有便是,韩公子?
苏夌峨想起今早在甲板之上,韩憺曾吩咐随从离开了一段时间。
不会,苏夌峨急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韩公子虽然过度热情了些,但眼见着初衷是好的,如果真是韩公子,他也不会大剌剌地当着自己的面吩咐随从下去……
苏夌峨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心里给最有嫌疑的人拼命找着借口。
但,听刚刚的动静。似乎那个人遇到了什么事,又退了出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苏夌峨心乱如麻,在被褥中缩紧身子。
赶快天亮吧。
不过苏夌峨并没有等到天亮,就被门前的一阵骚动又给吵醒了。
门口熙熙攘攘,似乎聚了许多人,一个女声高声骂道:“就是这个贼,胆子倒还不小,竟都偷到房里来了!”
另一个男声附和道:“要不是我及时赶了回来,我夫人可就糟了祸了!”
紧接着又是水手们的安慰之词,还有苏夌峨曾经在夜中听到过的拖拽东西的声音。
看来是船上出了贼,苏夌峨反倒松了口气:不是韩公子。
日出了。
苏夌峨几乎是迅速地穿戴好后,逃至了甲板之上。她一刻也不愿留在那个小房间中。
一位水手关切地靠了过来问道:“姑娘,是不是又有晕船的反胃感了?”
苏夌峨摇了摇头。
那位水手沉思片刻。看了看苏夌峨发青的眼眶,开口道:“莫不是姑娘被今早的骚动闹醒了?”
苏夌峨顺着他的话问道:“劳驾,今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嗨,”那位水手苦笑着摸了摸头说道,“说来惭愧,不知为何这船上竟出了贼,都偷到客人房中去了,今早被抓住,关了起来。等到了东京便会去报官,姑娘不用再忧心了。”
苏夌峨点了点头,欠身谢过水手后,便独自一人走到了甲板的角落,吹起了清晨的风。
等到了东京,她便去找寻前年先父亲一步被征到东京去修筑园林假山的吕叔父。她曾偷偷看过吕叔父向家中寄的信件,知道他在东京西大街处做工,既然父亲也是应征来到东京做同样的活计,那约莫也应在西大街上。
苏夌峨心虚地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这是山穷水尽之后的办法,吕叔父的来信是在前年,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叔父一定就在那里,父亲则更不用说,若他真的有落脚之处,又为何不来信与家里说一说呢?
“苏姑娘,这么早吗?”
突如其来地一声问候,将苏夌峨吓得一哆嗦,刚刚想的关于父亲的事也被忘得一干二净。她回头,是韩公子。
韩憺探头看了看苏夌峨的脸,眼光触及苏夌峨眼下深重的疲色时,他的眼光晦暗了一些。
“怎么,苏姑娘也是被今早的贼给闹醒的吗?”
苏夌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韩憺昨晚深夜里发生的事情。
“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