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礼的婆娘吃了一惊,将手里的棉絮团子往怀里一塞,着急忙慌地躲到自家男人身后,颤声道:“当家的。啥情况啊?月氏人又来了?”
上次月氏人来征集粮秣时,也是这般动静。
牛礼心里也怕的要死,但在自家婆娘面前却还是站的直溜,朝边上想要四散奔逃的乡民拉住几个,吼道:“赶紧去通知各家壮丁,舀上家里的家伙什到村口集合。”
他婆娘紧张道:“当家的,你想干啥?跟月氏人干仗?”
牛礼紧张的腿都在抖,但想想仓库里堆得小山高的赋税,咬着牙道:“上次他们来我们没多少东西,给了就给了。这次要是再被他们征走,咱们这个冬天还活不活了?民以食为天,咱要是活不成了,难道不跟他们拼?”
他婆娘依旧抖着粗腿,紧张的嘴里哆嗦:“可是。可是他们可是叛匪啊,要不。要不去城里报信。让卫所派人吧!”
“卫所要是有用,还会让月氏人跑到这来祸害咱们?别管了,你赶紧带上孩子和细软,躲在屋里别出来。”牛礼狠下心,从屋里拎了把砍柴的柴刀直奔村口。
等他赶到时,乡里四百多个青壮也赶到了。手里菜刀扁担啥都有,这些青壮都是刚退役没多久的兵丁,武器虽然不称手,但那股气势却是有的。
至于退役久的老卒。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惯了,早就没了煞气。要不是职责所在,和家里那些赋税的刺激,已过四十岁的牛礼也想躲在屋里不出来。
“牛乡长,俺爹说还要人就招呼声,他虽然老了,但锄头还拎的动!”
“牛叔,俺家人多,俺爹和哥哥背着俺娘先躲起来,等会就来!”
“牛大伯,俺嫂子肚子显了,俺哥就不过来了,俺这一家就我一个,俺爹说了,百十斤撂这儿,没二话。”
……
上次月氏人来,村里没啥东西,月氏人也没明抢,来的人也就十几个,征集了一些粮秣就走了。但这次从尘土看却是至少上千人的大队,这要是冲进北部乡,各家各户还能剩多少口粮可就不好说了。
为了活路,说不得也只能拼了。
或许有人会问,要拼为啥上次不拼?
还是那句话,上次人家客客气气,没那必要。这些乡民虽说有退伍回家的汉军士卒,但正因为当过兵,更加知道散兵游勇和训练有素的军队的区别,人家没用强,也犯不着跟人家拼命。再说了,打仗那是县里卫所的事儿,县里都没号召大家起来干仗,他们会自己往刀口上撞?人都是惜命的!
可这次不同了,明显来势汹汹不说,家里可刚打下来粮食,要是被月氏人抢了去,他们这个冬天就得饿肚子。说不好,也就的拼一拼了。
四百多棒大小伙,在几个曾在军中当过排长伍长的老卒呼喝声中,不到一刻钟就摆出了队列。这个速度跟当初他们在军中是差了不少,但好歹退伍了,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
“乡亲们,多的不说了,月氏人要是好好说话,咱各家凑点粮秣没什么,要是没啥说的,就跟他们干到底!大汉卫所保不住咱,咱也能自己保卫自己!”牛礼站在村口的磨盘上,挥舞着手里的柴刀叫道。
在看见队伍齐整的那一刻,牛礼还真有恍惚的错觉,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当初的军营里,而且当上了大将军,可以指挥千军万马了!
“干到底!”
其实不单单牛礼有这感觉,四百多人在队伍齐整后,心里也都狠狠的热血了一把。
牛礼转头看向土路,尘土已经逼近,前排奔腾的骑兵队伍已经隐约可见,但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牛礼心里暗想,这次怕是要真干仗了,是不是该再说点啥?当初的部帅是咱说冲锋口号来着?哦,对了。
牛礼忽然想到了,高举柴刀,高吼:“大汉威武!”
“大汉威武!”四百多条汉子也同时齐声高吼起来。这句口号一响,所有人感觉身体里的血管似乎突然奔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