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明白这小女生心理究竟在想什么。
她对于“没有一个男人是圣人”这种定论,到底了解多少?
或者说,她觉得,“敦贺莲”这个名字后就修订着“安全”的批注?
好吧,即使纠结于这些问题而显得懊恼非常,但是,他其实心情很愉快。
因为她在意他的生活。
如果只是在意一个前辈的饮食起居,没有必要做到晚上还需特意到对方家里为对方张罗晚餐再监督对方吃完的地步。
想着想着,倚在门框边的他不由地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仿佛是感应到身后人的奇异磁场,正在洗碗的京子回过头:“笑什么?”
“这你都能感觉到?”莲放下抱着的双臂,走上前挽起衬衫的袖口:“我来帮忙。”
京子瞪大了眼,连忙把他推开:“不用啦,我一个人就够了——”
“为什么不用?”
“本来就该是我洗吧。”
莲的头微微一侧,挑眉:“嗯?”
“……呃,本来,就该是女生做……洗碗这样的事情……你个大男人又做不好!!”她总算是为自己找到了良好的辩解理由,免得问题的答案更深入去。
见莲还站在她身边,含笑地看着她,她又忙不迭补了一句——
“反正我都习惯了。”
话末,她突地一愣。
习惯了……
最多的习惯……都是因为,和不破同居的日子吧……
即使没有回来几次,可是但凡回来一起吃饭,收拾残局的人从来都不疑有它。
她的心一紧,匆忙转头去看他。
也许带了点心虚的忧虑,她分明在那一秒看到他同样神色一变。
伤到他了。
“不、不是——我是说……”有一种比心虚更让她难受的情绪一瞬间布满了她的心房,她不知所措地又想要弥补什么。
“我来吧。”
她原以为莲会生气,会郁结,会冷笑,或者会转身离去,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走到她身边,伸出修长有力的双手,帮她把卷起的衣袖一层层整好,然后从呆若木鸡的她手中接过抹布,拿起碗盘擦洗起来。
“是这样吗?”他问,淡淡的声音,带着轻柔的尾音拂过耳际。
她木讷地直直看着他,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感受汹涌地漫上来。
“莲……”她轻轻唤着,却不知道怎么继续。
“怎么了?”抬眼,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回望她,“这位小姐,还要绩效考核吗?”
噗。她一时没忍住,被他逗笑。
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但是她却清楚,他和她,都想到了同样的事。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心脏,很奇怪,好像被什么揪住了。
看着他的手在碗盘上笨拙地擦拭着,她低头不停地笑,这样笑的时候,能把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掩盖过去。
突然一点冰冷的液体沾上鼻头。
“让你笑。”
反射性抬首,就看到莲眯着眼,带着点不满把眼光撇向别处,双手浸在满池子的泡沫里机械地洗着。
京子皱起了眉:“敦贺莲!这很油诶!”包子脸怒冲冲地显示主人的忿怨。
“哎呀,我不知道。”莲耸耸肩,彬彬有礼地微笑着,清俊的脸此刻带着点孩子气的意味。
啪。
他一怔,脸颊上多了一抹泡泡。
最上京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抬起下巴,示威地用眼神扼杀对手。
“最上京子,这很脏。”
“嗯,我知道。”她偏头还以同样的笑容。
莲轻轻颔首:“你会后悔的。”
“彼此彼此,”京子伸出指尖,从他脸庞的泡沫上缓缓滑过,把一个点,画成了一条线。
下一刻,手腕霎时被人紧握,她就觉得有个黑影向她压了下来。
直到他逼近到她眼前,她的心脏还没有重新恢复跳动。
黑色的影子笼罩了她的世界,铺天盖地都是敦贺莲的气息。
他倾身勾眉角,幽黑发蓝的发丝在冰眸前连成一条淡淡的剪影,她只看到面前有一张薄抿的嘴唇轻开轻合,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蓦地,他放开她,重新把注意力投入伟大的洗碗事业。
留下不明所以又不敢呼一口气的京子。
一秒,两秒,三秒……
——呼——呼——
她扶住胸口,这股压力好不容易才散去一些些。
敦贺莲最擅长营造各式各样的气场,她从来不怀疑,所以她三步并作两步,仓皇逃窜回客厅。
静静地,莲拔起塞子,放掉池中的水,看着那些泡沫混着水流一圈圈从漩涡里流走。
“还好忍住了,不然你真的会后悔。”
☆ ☆ ☆ ☆ ☆ ☆ ☆ ☆ ☆ ☆ ☆ ☆ ☆ ☆
厨房里传来水声,京子缓了口气,然后长长吁了出来。
莫名其妙,莲怎么突然那么认真。
不就是抹了点泡沫么,她也被他抹得一鼻子,她还没先发火呢。
擦掉鼻子上的水渍,偷偷瞄了眼厨房那头的背影,因为没有开主灯,在暖黄的灯光下,阴影一层层投自上而下投在他身上,宽阔的背脊,窄而结实的腰际,颀长的双腿……他的身段越往下,越投入黑暗之中。
她甩甩头,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四下里望了望,想给自己找点事来做,等莲洗完碗送她回家。
步子在房间里随性地踱着,抚摸家具简洁的线条,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