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躺摇椅,红尘望着窗外出神。

一阵清爽之风扑面而来,带去那几分疲惫。残阳西下,折射着殷红的霞光仿佛是洒在天空一边的红色玛瑙河。

如此一番令人心神豁达的美景,红尘却是无心于此。

当初只因那生死的两年游历,为了不让师兄知晓而担心,故而留下那相思不见的字言。

四年的离别无讯,当真足以令太多事情随之淡化,所以,那一刻的相逢便成了这感慨的开始?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她对师兄却是依旧如故。

师兄,为何你,变得不一样了……

眼眸轻掩,脑中是那断算不得重逢的重逢。

手里端着刚晒好的冰丝被,时香刚开推开,就看到红尘躺在西窗下的摇椅上,闭目似眠。

公子不是去见赫连公子了吗,怎这般早便回来了。

心中虽是深感疑问,但深怕扰醒了那梦中人,时香无声迈入。

刚把怀中的冰丝被放置床上,就听身后那处传来红尘低落的声音。

“时香,陪我坐会吧……”

不想他竟是醒着的,时香惊诧。

但见公子静躺在那方,窗外的那一抹斜阳映落在身,无故却是多了几分愁凉。

小步朝他走去,时香停足于红尘身后。纤纤细手轻撩起那一束长发置左掌中,右手以指为梳轻拂。

不同于昔日的青稚童颜,四年之间,如今站在他身后的她们已是窈窕姑娘家。

樱唇轻扬,“公子今日可见着赫然公子了?”

手中轻托红尘之发,即便不看,时香也能感觉到那颅首轻点。

依旧双眸闭之,红尘道出那结果,“见也未见。”

这等答案令时香右手一顿,而后又轻轻梳起,一手自发首拂至发尾。

“公子,这是为何意?”

待这一问提出后,时香便是后悔了,只为红尘那突来的一叹。

方才见公子静躺在这处,她便该察觉到公子情绪有异。会是这然,定是因为今日这一见吧。

难道是因为赫然公子那出了什么事吗?

不愿红尘再次想起这令人不愉的一会,时香立马开口转了注意。

“公子,染月和瑾姐姐上街买东西去了,今晚我们包饺子如何?”

“时香……”

“嗯?”

本以为这一招起效了,却听公子依旧低迷,道出心中不解。

“时香,你说人之情感,当真可以如此轻易忘却吗?”

即便是她先言不见,可这些年来她从未见却与师兄在漫烟山上的岁月点点。本以为这一回两人的重逢,师兄定然也和自己一样有着无数的挂念之言欲相诉,可得来的竟是如此草率的结束。

这,怎叫人真心接受。

“师弟夜间山路难行,你,还是早些下山回去吧。我尔最近多事缠身,日后若是无事便少前来寻我,待我得了空自然会前去见你。”

如此疏远的一句话,便画结了这四年后的初见。红尘如何也想不透,师兄怎可说的这般无所无谓。

闻言,时香似是明白了些许。

“并非如此。我和妹妹不也与公子相离四年间,可对公子的感情仍旧如年少那般不是吗?”

“是啊,真庆幸我还有你们……”发中的温柔,是她小心翼翼的呵护。

此生能得如此相随,是该更为懂得珍惜了。对师兄,她亦是该如此不是吗!

扶着手柄,红尘坐起身子望向身后的时香,眉头轻皱对其道出心底话。

“时香,你说我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了?我本以为,若师兄知道我想与他见面,心情定是如我同般难以言喻,可为何,待真正相见时师兄却是身躲在屏风而后不肯见我?我是否可以相信,师兄之所以淡我而去,是真有他之苦衷?”

如此之外,她找不出任何理由为师兄辩解,也让自己舒心。

听得这一语,时香微愣,不想事情竟比自己所料想的还来得糟糕。

避之不见吗……

“你们不喜我,是因为我曾经伤了红尘,你们不喜我,也是因为我一而再的让红尘受苦,你们不喜我,因为你们心疼红尘,所以才会百般拒我。可若我说,今后我愿意为红尘舍去性命,你们是否便不再阻止我与红尘靠近。若有这机会,可能让我弥补对他千倍好?”

犹记当年,那人一身风姿卓立在跟前,直道对公子之真心。即便那时她甚是年幼,可直至今日,她依然坚信他并非薄情忘义之人。

“公子呢?公子是相信眼中所见,还是更相信那份情?”

“我---”

被时香这一反问,红尘竟是无言以对。

身子缓缓倒下,躺回摇椅之中,望着天空那一重重而过的云朵,红尘不由想起那日在荒林之中,师兄那极为担忧的叫唤。

那是她第一次,这般清楚而深刻的感觉到师兄对自己的在乎,她也相信,自己对师兄而言,该是不同。

见公子没有回应,但那好看的眉头已不再蹙去,时香勾唇轻笑,重新将那如瀑墨发笼在掌中,五指轻轻一梳。

公子做事向来帷幄在心,可如今却因为赫然公子的淡漠情绪而乱了思绪,倒想是个纯真的孩子。

人之命运,又有谁能猜透。

昔日那一掌,却得来一段这不易的师兄弟情。福祸相依,是福是祸,当真难料。

红云仍旧随风轻移,那观望的双眼却渐渐掩合,是自心结已结后袭来的睡意。

感受着发间的阵阵舒意,摇椅中传来那人即将入梦的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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