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苏芷晴起了床,待叶昭收拾整齐,才叫了素月进来。素月一张脸羞得通红,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苏芷晴对镜理妆,却是不言不语。叶昭自己穿戴好了衣裳,正酝酿着要不要来一段附庸风雅的闺阁趣事,帮苏芷晴画上两笔眉,却被苏芷晴一句,“夜战多时,你当真不饿?待会儿去见父亲母亲,只怕没多少机会出东西。”
叶昭摸了摸肚子,倒是该先垫垫再说。
寻了这个理由将叶昭支出去,苏芷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但见因睡眠不足而微微苍白的脸,配上一个新挽的云鬓,再攒几朵珠花,俨然是一副新嫁娘的模样,倒是俏丽的很。
“方才是谁寻你来叫我起床的?”苏芷晴突然问道。
素月微微一怔,轻声道,“是海棠。”
“海棠与杜鹃的来历,可打听到了?”苏芷晴又问。
“海棠是叶……是少爷身边的人,杜鹃是太太派来的。”素月边说,边有些惊心道,“难不成方才海棠是故意的?”
“这倒也是说不准的。”苏芷晴神色一暗,“叶昭进屋时,显是沐浴更衣,换了衣裳的,你既是不知,那房里的其他丫鬟定是知晓的。否则谁人给他烧水收拾,谁人帮他娶了换洗衣裳。若明知此事,却不提醒你,其用心倒当真是良苦了。只可惜急功近利,遭我防备,难不成日后便有好果子吃?”苏芷晴打一开始便不觉得自己进了叶家便能有消停日子,尤其她这个大少奶奶还是这般的言不正名不顺,只怕想要降服那些个丫鬟就够她花些功夫,只未料到这才新婚当夜,便有不老实的敢算计她,算计她身边的丫鬟。
“素月,眼下只怕比在苏家时还要艰难几分,你可要打起精神来,步步都得小心翼翼。”苏芷晴不禁感叹道。
“小姐……你说说,咱们怎么就这般命苦呢。”素月边说着,边不小心红了眼。
“什么命苦不命苦的,这世道,活着的都不算苦。”苏芷晴边说着,边站起来,整了整衣衫,朝外走去。
叶昭吃了早点,便在外头等苏芷晴,隔了一会儿,但见女子盛装打扮而出,鬓发上的饰物是自太子妃的添妆里挑了几样,最为贵重的便是那三尾凤簪,因叶昭官拜一品,按例便是最不受宠的命妇,也该有二品的诰命在身。是以太子妃的添妆里头,便有了这支凤簪。
苏芷晴犹豫在三,终究是忍不住把这簪子戴上了。眼下她在叶家根基不稳,不似苏家时走的温和路线。眼下叶家每个女子,都定然是想压她一头的,若不拿出些有料的东西来,只怕镇不住场子。
苏芷晴头上插了这三尾凤簪,又挑了几只小钗点缀,耳边缀的用叶昭送的东珠镶的耳坠,脖子上倒是简单,只挂了那枚凤纹佩,一身红衫,难得的气派,不比那些个京中贵女来的差。
叶昭瞪着她看了半晌,有些失了神。
“怎地了?”苏芷晴挑眉笑道,一双凤目微弯。
“娘子委实太美,瞧的为夫丢了魂。哎哎哎,这可怎生了得,日后再要出兵,这么漂亮的娘子,叫为夫怎么放心留在家里。”叶昭拍了拍额头,笑道。
苏芷晴不禁嗤笑,道,“油嘴滑舌。若不镇住些场子,这府里哪里有人能为我撑腰的?”
说到此,叶昭的笑容却变得复杂起来,“只可惜,木已成舟,叶家这趟浑水,你是躲不了了。”
“既然知道是连累了我,便该好好表现才是。”听出叶昭口气里的内疚,苏芷晴一时之间,又有些不忍心了,放缓了口气。纵然叶家如何龙潭虎穴,总好过她日后做了皇贵妃,以不贞的罪名株连九族。说到底,她能有今天这番局面,也是该谢谢叶昭的。
二人这般对望一眼,一时之间,竟有了那么一瞬仿若心有灵犀之感。
及至到了叶家正堂,但见叶老爷和叶夫人已是等候多时了。因了是长房嫡子的婚事,叶家人倒是到了个周全。
叶家叶老太公年轻时可是个出将入相的一时俊杰,曾亲自率兵于漠北沙漠里追击过塞北的蛮子和贼寇,待年纪渐长,却是深居简出,不再过问朝政。叶老太公膝下有两个嫡子,长子正是叶昭的父亲叶准,次子叶淮是叶家三娘五娘八娘的生父。
叶家其余几支也多是从军,此番不少人随了太子入锦州,又聚在了一起,只少有位高权重者,是以多低调行事。叶望北却是叶老太公一个庶子的庶子,本是地位低微,只因年少有为,屡立战功,加上叶淮膝下无子,被过继了过来。
说来倒是有趣儿,叶家两房,长房叶准膝下无女,一个劲儿的生儿子,二房叶淮却是膝下无子,却生了十个女儿,曾是京城一时间的笑谈。如今苏芷晴却是见识到了。
但见正堂里,叶老太公居上位,长房居左,二房居右,但见左边叶楚之后,尚有两个仿若一般大的孩童,应是叶昭的弟弟。右边自叶望北之后,依次坐了七朵金花,除了出嫁的大娘二娘五娘,其余人等都是齐全了。
这架势倒当真是有趣儿的紧。
苏芷晴暗里偷笑,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姿态轻柔,面上带了三分恭顺,却又有七分内敛的气势,加上环佩叮当,一身华服,只站在那儿,便将在场所有的女子都衬得暗淡无光起来。
不知道的,还当是叶昭尚了公主呢。
“爷爷请喝茶。”
“爹娘请喝茶。”
二人依次敬了茶,又拜过其余长辈,回了原地站好。
叶老太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