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曼将皇上的那个意思说给沈仲文知道绝对没有任何显摆的意思,但刺激肯定是有的,刺激着他最好能够做点阻扰的事情出来,尽管她是真的有点想不明白这位父亲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同样是他的女儿,即便偏心是免不了的可他这偏得也太厉害了,尤其她还是嫡出的身份最尊贵的那个女儿。
她本身对这个时代所谓的身份尊卑并没太大的念想,但也明白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身份的尊卑那是真的十分看重的,尤其嫡庶之间,在士大夫眼中更是宛如天堑,沈仲文身为国之相,却反而轻嫡重庶,实在是十分的奇怪。
虽然沈思瑜现在也不能说是庶出之女了。
她回到梦竹院,吃了某人没有招待的早餐,又听春儿将店铺的一些事情汇报了下,之后便回房里去睡回笼觉了,话说她昨日一晚上都没有能好好的睡上一会儿。
这一睡,她便直接睡到天色都暗了下来才抱着被子坐起来,睁开的眼眸并没有丝毫的睡意朦胧,似乎在醒过来的一瞬间就已是彻底清醒,不需任何的缓冲。
接下来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唯有奶娘在听说皇上的意思时不由面露惊喜之色却又在听闻小姐今日回府与老爷相遇这事之后脸色微变,对她竟将这事儿说了出去表示有点不满,认为说不得就要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呢。
沈思曼对此不置一词,吃了晚饭之后就出门说是要去巡视商铺,春儿欲要跟随,被她拒绝打发了。
她并没有走大门去引人注目,而是从墙头翻出,又从与左相府相距并不远的右相府经过,在尚未完全昏暗的傍晚余晖中,她微侧目将右相府略微打量,前行的脚步却并没有因此而停留,很快就从右相府走过,进了另一条街道。
最后一丝余晖在天边彻底消失,天地刹那间就暗沉了下来,京城里则早已经点起了点点灯烛,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人潮不息,十分的热闹,似乎比白天的时候都要更加的热烈了些,灯光蒙蒙,一眼望去十分的迷人。
就在这天地间一片黑暗的时候,有一个人影忽然在黑夜中一闪,悄无声息的掠进了右相府的高耸围墙之内,没有惊动到任何的府中侍卫,并且迅速的隐身进了黑暗中,再找不到踪迹。
“查到什么了吗?”
有人在充斥着浓浓草药涩味的房中,半倚在床上脸色苍白目光却凛然,让人不敢与他对视,说出的话语轻轻的似乎是因为身体虚弱而无力,却极有穿透力,丝毫不现柔弱之感。
有人站在他面前床边,低头躬身,姿态十分恭敬,说道:“无论睿王府还是沈二小姐,今日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动静,属下多方查探也探不出究竟,请主子恕罪。”
“整日都没动静?”
“是,沈二小姐大概辰时不到离开睿王府,回到左相府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甚至都没有从她的房中出来,一直睡到近傍晚才起来。而睿王府中也很是平静,即便是那在我们邀请沈二小姐时忽然出现的两名侍卫,也在我们退去后返回了睿王府,之后再没有动静。”
略显昏暗的灯光中,他一半的脸被笼罩在阴影之中,另一半的脸上有光芒明灭不定,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听了下属的话之后是否有什么想法,只是这一刻房内忽然沉寂,并逐渐清冷。
然后他微侧过了脸,视线落到床头矮几上面,那上面放着一个小托盘,白布铺面再上面是两颗子弹,在远处灯光照耀下反射出幽幽的青光,并不锋利但却让人莫名的心悸,尤其就在昨天才见识了这两颗小小的、甚至浑身上下都十分圆润不见一处真正尖锐但却给他来带来从未有过的创伤的殷离,此刻看着不禁瞳孔微缩,眸光于是就越发的深沉。
眼前不禁浮现出昨日晚上那电光火石般的攻击,就是这么小小的一颗东西,第一下将他从藏身处逼了出来,随后的接连两下则全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那般凶悍杀气凛然,极速而来让他几乎没有任何能够躲避的时间,他拼尽了全力也不过扭转身子避开了要害,却依然重伤。
就是这么两颗小东西,他从不曾见到甚至是听说过的小东西,宛如撕裂了空间般飞射而来,其威力比他所知的任何武器都要更加的庞大。
而这样凶悍武器的拥有者,竟是他从不曾放在眼里,若非与风玄玥有点关系以及骆松亲外孙女的这个身份,他更甚至连一点注意都不会放到其身上的沈思曼!
站在他面前的那名下属越发的低下了头,似乎是感觉到了主子身上传来的压力,让他连心都绷紧了。
房内一时安静,说到这里,殷离似乎也已经没有想要说的话了,沉默着,眼眸缓缓眯起不知是身子虚弱无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然后他挥手将那下属打发了出去。
又等了一会儿,房内再没有动静,屋顶上有身影悄无声息的浮现然后迅速没入到了远方那越发深沉的黑暗之中,右相府内层层守卫竟是谁也没有能够发现她的踪迹。
对于风玄玥遇刺身受重伤这件事,朝中竟是没有丝毫的动静,皇宫里没有,睿王府内也同样的没有,平静得就好像从不曾发生过这件事一般,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太子殿下代皇上驾临右相府探望据说是感染了风寒卧病不起的右相大人,很是慰问了一番,并表示他尽管在府中安心养病,保重身子才能继续为南菱建功立业。
结果,第三天,殷离就强撑着重伤未愈的身子早起上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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