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立即回答,眸光凝视着他的脸,似乎在思索他这句话的深意。
片刻,她微抿的唇角轻轻扬起,缓缓道:“我信。”
“你信?”夏侯渊眉梢微挑,“为何?”
“直觉。”她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心不在淮南,也不在大邺,你的心很大……如果我没猜错,你想要的,是整个天下,是么?”
他略有些惊讶,然而很快微微地笑了:“我有这么明显?”
“不是明显,”她摇头,平静地道,“而是你与我本就是同一种人,我们所想的,都差不多。”
他渐渐收起笑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审度着她。
的确,在初见她时,他就知道他们是相同的人,同样的冷酷,同样的无情,同样的不甘于人下,但她现在所说的又指什么?
她说,他们所想的,都差不多,这句话的意思,放在眼下讨论的这个话题,又意味着什么?
“天下六国,各据一方,多年来彼此虎视眈眈,时有摩擦,弱国想坐大,大国想称霸,谁都想稳固自己政权的同时扩展疆土,吞并他国甚至傲视天下。”楚清欢徐徐而语,这几个月来对于天下形势早已了然于心,“唯有你们大邺的皇帝,仗着自己为天下第一大国这个旧时的地位,只顾吃喝享乐,奢靡度日,好好一个大国渐渐衰败,使得周边几个最具野心的国家都想来分一杯羹。”
她稍稍一顿,道:“大邺沉疴宿疾,非一日能治,这一切你定然比谁都清楚。所谓不破不立,你一直在等待时机,只有将所有痼疾一刀切除,大邺才能重振昔日之风,也才能将周围的虎狼一个个拔除。如此,势必需要一名绝对强势绝对铁腕的统治者,才能令其他诸国折服,俯首称臣,唯其首是瞻。”
夏侯渊的眸光越发深幽,眼前女子语调平缓,天下大势在她口中缓缓道来,仿佛她所谈的并非瞬息变幻的天下风云,而只是一盘了然于胸的黑白棋局。
他发现,与她相处得越久,对她的了解越深,她对时事的敏锐观察力,对身边事物的掌控力,这种指点江山波澜不惊的表现力,都令他为之惊叹。
“夏侯渊,我知道你是个有野心的人,我也是。”楚清欢蓦然神情一肃,冷然道,“我不会甘于命运的安排,也不会甘于任人刀俎,如果有人一定要与我为敌,哪怕是全天下,我也要平了它。”
平了它,平了天下。
听着这般铿锵的言语,夏侯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他就知道她非一般的女子,不仅懂他,更可与他心意相通,并肩而行。
如果真有全天下都与她为敌的那一天,他会为她扫平所有的路,绝不让她一人独行。
“阿欢,你且看着。”他伸出手臂握住她的手,眸光锋芒熠熠,“总有一天,我的刀锋会破开这乱世纷扰,我的铁骑会踏过这万里关山,四海归一,天下一统,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主宰,只能有一个王!这个人,就是我,也只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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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楚清欢被外帐的声音吵醒。
“什么?”石坚的嗓门透过帐子传入,“取消拔营,三日后再出发?”
夏侯渊反应平平:“怎么,有意见?”
“没,没意见。”石坚苦着声音,“可是,很多营帐一大早就都拆了……”
“拆了重新搭。”
“可是……”
“嗯?”夏侯渊尾音上扬,显露出不悦。
“……”
在高压强权之下,石坚的声音终于消失,少顷,夏侯渊捧着一大堆的东西走了进来,却发现楚清欢已坐了起来。
“吵醒你了?”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她床头,蹙起眉头,“待会儿我再去下道命令,让石坚有事没事都不要过来了,省得他吵到你。”
听着这话,楚清欢不免有些同情石坚。
“我没这么娇气。”她看了眼床头的东西,随手翻了翻,见都是些女人的衣服,做工精致,用料上等,也不知花了多少人的脚力去黄城找来的。
“喜欢么?”夏侯渊见她难得地打量这些衣物,便也来了兴致,“据说是黄城最好的成衣铺做的,这是裙子,中衣,还有肚……”
他顿住,看着手里的肚兜,他在做什么?
楚清欢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他咳了一声,将肚兜放了回去,拿起一旁的药:“躺下,我帮你换药。”
楚清欢看着他手里的药瓶,这不应该是杨书怀的差事?
想起昨晚他在旁边虽然沉着脸一言不发,眼睛却始终盯着杨书怀的手,使得杨书怀又是忐忑又是无奈,心下倒是猜了个大概。
当下也不问,依言躺了下去,并将身子转过来,很自然地掀起衣摆。
身上的内衫本就有些大,又因衣摆的掀起而更为宽松,此时一转身,胸前大片晶莹的肌肤就毫无遮掩地从衣领处显了出来。
夏侯渊打开瓶盖的动作就那么凝在半空。
昨晚在温泉的一幕赫然在脑海中重现,被他刻意压抑着不去想的情景纷至沓来,柔滑的肌肤,完美的曲线,还有……
身上所有的血液都似乎涌向了一处,他蓦地握紧手中药瓶,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压抑下身体里突如其来的yu望。
不由苦笑,他自认控制能力极好,她却总是能轻易打破他的这份自制。
小心地解去缠在伤口上的棉布条,伤口狰狞,横在雪白的肌肤上,十分刺眼。他眼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