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铁分开,闾宜君和成安素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五颜六色,直到坐上公交车,成安素闷在肺里的那口气才被她缓缓地吐了出来。/p
但仍旧觉得气短,又闷得厉害。/p
回家吃过饭,送走了阿姨,成安素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原本是在想着工作的事儿,不知怎么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就飘到了杜航的身上。/p
渐渐地,极高的天花板和冷色调的顶灯在她眼中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最终成安素脑袋一歪,斜靠在沙发扶手上直接睡了过去。/p
拖着有些疲乏的身体,杜航进门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灯火通明的客厅,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已经快一点了。/p
这个点儿,阿姨肯定不在家里,那唯一有可能的,只能是……/p
“成安素?”/p
“成安……”/p
往过走的过程中,他又喊了一次,只是还没念完整这个名字,又住了口,连脚步声都放缓放轻。/p
不知道是不是冷的关系,只穿着家居服的成安素整个人已经蜷缩成了耳朵的形状,半倚半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双臂交叠地护住了自己的双肩,眉头锁着,一副睡不安稳的样子。/p
杜航在给她拿条毯子和叫醒她之间犹豫了几秒后,还是选择伸手拍了几下她的肩头。/p
“醒醒,去床上睡。”/p
“嗯?”/p
成安素睡觉极轻,其实刚刚杜航进来关门的声音就已经把她吵醒了,只是她恍惚间还以为是顾一一,所以没动,也没说话。/p
现在听到杜航的声音,成安素愣了两秒后,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猛然向后退了两步,差点儿被茶几绊倒。/p
“嘶…”膝窝被撞,成安素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冲着杜航连连摆手,“我没事儿,嘶…这就上去,这就上去…”/p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甚至连个晚安都没说,拖鞋也忘了穿,直接蹿上了二楼。/p
杜航看了眼被压出个奇怪人形的沙发,又抬头看了眼猛然合上的二楼卧室的门,同样也是摸不着头脑。/p
不过这段时间连续的公演已经让他筋疲力尽,每一天都要重复一遍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消耗了他过多的情绪,所以现在杜航只想好好睡一觉。/p
直到隔壁的水声停止,僵硬地靠在房门内侧的成安素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p
她在害怕,怕杜航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却又怕对方永远发现不了。/p
成安素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杜航的梦。/p
冰天雪地的料峭绝壁,他穿着曾经在舞台剧中穿过的蓝色藏袍,坐在悬崖边上,发丝和藏袍上的绵羊毛一起,被吹得向一侧倒去。/p
他的眼前是一大片湛蓝的湖泊,如同镜面一般,明明有风吹过,却掀不起任何的涟漪。/p
斗转星移,日月更迭。/p
不知道多少个时日后,成安素猛然发现杜航在自己的眼中已经变得苍老,头发花白,只是眼神仍旧坚毅地看着前方的湖泊。/p
她伸出手想去摸一摸他的脸颊,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缥缈的魂魄,连自身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安抚他人呢?/p
即便是梦境之中,时间也没有因她的意志而停滞不前,成安素的内心已经开始无声地请求,只希望能慢一些,再慢一些。/p
可时间,并不为之动容。/p
死亡的发生永远是悄无声息地,特别是在这样的无人之地。/p
冰,从发梢和四肢末端开始包裹起来,像是童话世界中的树木一般,最终,杜航整个人都被冰封在了其中。/p
此时,成安素突然在冰魄的倒影上看到了她自己。/p
她侧过身子,以一种奇怪又别扭的姿势,将头靠在了杜航的肩上,心底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p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p
当成安素睁开眼,又重新看到青年时期的杜航,她忽而生出一种再世为人的感慨来,可她仍旧忘不了梦境之中,那个尚未完成的拥抱。/p
她想抱抱杜航,不带任何男女之情的拥抱。/p
只是是一个孤独的灵魂拥抱另一个一样。/p
不过好在这种只属于夜晚的奇怪情绪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后,成安素所想着的,只有自己难受的鼻子和一片混沌的脑袋。/p
前一晚,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地板上躺着睡着的,但第二天,感冒袭来的倒是毫不意外。/p
洗漱完毕,成安素的脑袋仍旧懵地难受,她在自己的屋里转悠了好几圈,才想起来之前恐怕连拖鞋都扔在客厅,忘记穿上来了。/p
光着脚,成安素拉开门正准备出去,却发现门口正放着自己那双过分粉嫩的、毛茸茸的拖鞋。/p
“醒啦,”阿姨的声音和脚步声一齐从楼下由远及近地传来,“刚好嘞,你可以和杜先生一齐吃个午饭。”/p
成安素愣了一下,一边把冰凉的脚丫子踩进拖鞋里,一边问到:“他醒了?没去上班?”/p
将近十一点,按说这个时间,杜航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家才对。/p
没等成安素想明白,杜航的声音已经闯进了她的耳朵里:“今天休息,”顿了几秒,“你声音怎么这么奇怪?”/p
“咳咳…咳咳……”下楼梯的过程中,成安素清了好几遍嗓子,声音却仍旧沙哑地离开。/p
她只能不好意思地冲桌子对面的杜航笑了一下,“可能有点儿着凉了,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