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接待室内,穿着浅绿色护士服的小姐姐半蹲在成安素的身边儿,给她换上了柔软的拖鞋,又推了小吃车过来,上面有新鲜的水果,还有热牛奶。/p
“小小姐,您在这儿稍等一下,医生处理完患者,我就来叫您。我先给您把衣服和鞋子送去清理一下,您不要着急,有什么事儿按旁边的服务铃,立刻会有人过来的。”/p
照惯例交代完这一切,接待室被留给了她一个人,成安素看着被自己捧在手中的玻璃杯,牛奶随着她不停地颤抖,在表面引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p
后知后觉,她才发现自己的心口又空又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碾压过了似的,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了活跃起来的迹象。/p
在舞台上,任何东西的坠落都是可怕的,无论是人还是道具,或者是灵魂。/p
喝了半杯牛奶下肚,成安素放下杯子,扯过旁边的毯子将自己的腿和肚子盖了起来,她的掌心被暖过,可手背仍旧是冰凉的,在碰到眼睛时,才发现双眼发烫,有微微肿起的痕迹。/p
向后靠在沙发上,成安素一边默数着秒,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通过这种方式冷静下来。面对这次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的事件,她能想到的,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她自己。/p
耳边,秒针滴滴答答地走动着,不知过了多久,成安素感觉自己压着眼球的小臂都有些酸麻了,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恢复到了正常频率。/p
“呼……”最后一次长长地呼了口气,成安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毯子被随手放在了一遍,她一边在屋内走动,一边试图整理一下今天事情全部的起因、和过程,可在此之中,她发现,在那个巨大的骨架掉下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完全没办法凭借回忆,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p
拍了拍脸颊,成安素不免有些泄气,不过她深吸了一口气后,重新提了干劲:“没事儿的,”喃喃自语地安抚着自己,“也许真的只是个意外,道具组没有做好,别紧张,别草木皆兵地……”/p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怀疑的念头,就像是一片阴霾,一直笼罩在成安素的心头。她绕过小推车旁,又把放到微凉的半杯牛奶也喝了下去,又吃了口东西,重新坐回了沙发上。/p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没有尽头地等待,恐怕只有等到杜航出来,她才能正常地思考问题。/p
将毯子向上又盖了盖,成安素像只猫一样蜷缩在了沙发上,她这才觉得生出些许的疲乏来,精神过度紧张后,她就像是松弛下来的弓箭,昏昏欲睡。/p
小小的舞台上,成安素坐在舞台的边缘正在和身边儿的人聊天,背后是忙忙碌碌的剧务人员。她们这个剧团虽然小,但五脏俱全,这些搭建、布景的活儿,当然不需要演员来做。/p
成安素不时回头看一眼,可随着那些道具用的桌椅被堆积成小山,她心头的焦虑也越发明显,好像这些东西不是堆在舞台上,而是堆在了她的心里。/p
“安素,”身后传来导演的声音,“来试一下,看看高度够不够。”/p
张开嘴想拒绝,可从喉咙里擅自跑出来的却是脆生生的“好”,连身体都不再受到精神的控制,成安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走了过去,站在了危险的边缘。/p
这些桌椅就架在她的脑袋后面,一步的距离。/p
大概走了一遍位置后,导演点了点头,拍手集合起了演员们:“还有五分钟,大家各自准备一下,咱们就……”/p
后面的话,像是被电流过滤过似的,成安素没有听清楚,不过,她终于想起来这一幕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是她受伤的那一天,是她差点儿站不起来的那一天……/p
成安素想逃离这个舞台,她拼了命地想挪动双腿,可身体仍旧坚持着原本的轨迹,从侧边上了舞台后,她在桌椅堆前站定,伸出手,像是要打捞散落一地的星光。/p
就在那束代表希望的光落在她掌心的同时,身后终于发出了令人牙根发酸的崩塌声,成安素没有来的及回头,铺天盖地的桌椅从背后将她扑在了原地,她能做的,就是像第一次一样,死死地护住脑袋,而忘记了蜷起双腿。/p
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成安素猛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连呼吸都有一秒停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昏睡了过去,梦中,又回到了那一天。/p
摸着自己全须全尾的脊椎和双腿,成安素感觉到吸进肺部的空气都是凉的,她匆忙转过头去捕捉墙上挂钟的时间,发现自己只是短暂地睡了不到七、八分钟的时间。/p
空气再次凝结起来,只是一次假寐,为什么会再梦到当年的事情。/p
成安素又变回了那个压着眼睛发呆的动作,只是这一次没有持续太久,vip的门被从外面叩了两声,紧接着推开了:“小小姐,”来的还是那位护士姐姐,“刚刚您送来的那位病人已经处理完送到病房了,需要我带您过去吗?”/p
道了谢,成安素站起来拿着包冲她点了点头。/p
这一月以来,成安素来医院的时间比过去几年时间都长,她跟在护士身后,却仍旧适应不了这种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p
病房的这一层都是安静的,只有走廊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响着,成安素第一次发现,这家医院里有如此多的钟,提醒着人们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