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又陷入沉默,只听得到外头越下越大的雨滴声。长曦看苏子戎脸上有些自责的神『色』,为解尴尬,她终是先开了口,打算如实同苏子戎说说胥城发生的事。/p
“我跟阿兮在胥城失散了...“/p
她这样起了头:“阿兮被莫倾骗走,去了冀川找我爷爷,我也被一人骗去他府宅,在里头认识了小五和阿晋...“/p
苏子戎听长曦打算将她藏着的事告诉自己,又起身坐去她身边,静静地听着她慢慢细说那些事。/p
长曦从头到尾,将莫名被扔地窖,食过神仙散和遭受鞭打之事,到后来在东街那所废弃的房屋中被祁殷所救,又带着自己寻了医馆,请来王婉儿医治之事,字字不落地说了一遍。/p
苏子戎攥着拳头,从起初的极力忍耐到怒不可遏,他在长曦面前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待长曦讲完,连斗笠都忘了戴,一字未言便愤然离去。/p
留错愕间渐渐恐惧的长曦一人在屋中不知所措。/p
苏子戎快步走在大雨中朝州衙外而去,正叫刚刚回来的陈霖柯瞧了见,喊了几声不见答应,总觉他这焦急的步伐有些失常,便撑了伞跟去。/p
只见苏子戎停在州衙对面,那个他昨日领来的人所住之处,陈霖柯隐约记得,此人是城外李长暄身边跟着的那个『妇』人。/p
失了理智推门而入的苏子戎,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寻找着严大夫,他全身皆被淋湿,带着湿漉漉的脚印不停在屋内转着,确不见人,又奔往院中,将撑着伞愣在那里的陈霖柯视若无物,大声喊着严大夫的名字,又将院中四处寻了个遍,他揪着的这颗心自长曦提及神仙散时一刻未曾放下。/p
那东西曾被一人欲以军用,在劝说苏景臣时被他无意听了到。他知晓这东西的作用,也知晓此『药』一旦断服发作,又是如何生不如死.../p
“公子可是在寻我?“严大夫撑着伞站在门口问着,肩上背着一个竹筐,筐中盛满了不知名的草『药』,她见苏子戎淋着大雨怒目朝自己而来,下意识退后几步,恐慌道:“公子有何事?“/p
“长曦...确误服了神仙散?“苏子戎一步步靠近严大夫,希望从她口中知道这并非事实。/p
这一问,叫院中的陈霖柯也不敢相信,道:“什么东西?“/p
“我不知李小姐是否是误服,但她确实服了...“严大夫实话实说:“她来济世堂头一次看诊,是因后背的鞭伤,而后那个唤作阿兮的男子花了大价钱,请我随他们一道去冀川,好在路上照看李小姐,可不知为何,到达冀川没几天,李公子又在一日凌晨求我跟他一路追上李小姐,然后来了这里。“/p
“鞭伤?怎么回事?“陈霖柯惊讶地问着,欲给苏子戎撑伞,却被他冷眼推开,他停了半响,像是在消化方才严大夫那段长长的话,许久,低眼追问道:“一路可曾发作...“/p
“没有。“/p
“多久...从胥城到冀川,再从冀川到阜州...有多久?“/p
“从胥城至今时,整整十四日。“严大夫道:“离开胥城三日前,李小姐已经食了...“/p
“十七日...“苏子戎凝眉细思间,硬是被陈霖柯拉去游廊下,他毫无察觉地随着陈霖柯的步伐,又忽问严大夫道:“卓家之子与长曦同日而食,为何长曦至今仍未发作?“/p
“我一路也在疑『惑』。“严大夫放下竹筐,收了伞道:“从李公子说的话来看,李小姐原本有既要发作的征兆,而我推断的那夜之后,却又一如常人般,这一路走来,也并未见李小姐有何异常,对此,我也甚为不解。“/p
“可有法子克制?“苏子戎急急问着,脸上的雨水自颌下滴落,颊边几缕『乱』发,平日衣着极为得体讲究的他,此刻却失魂落魄地叫人不敢相信。/p
“暂无...“/p
严大夫盯着苏子戎那顿时空洞的双眼,嘴角一扬,安慰道:“李小姐不似寻常女子般有气血虚弱之症,反之,我日日为她诊脉,右腕命门之尺洪而有力,而据我听闻,她所食的神仙散久溶于茶水中,『药』效本就减弱不少,或许...她的体质也是如今尚未发作的原因。“/p
苏子戎眼神突亮,整个人顿时精神了几分,试探着问:“她这不同,可有维系的办法?“/p
“不必。“严大夫道:“任何『药』物在体内产生的作用都有时限,待那东西『药』效过了,便了了。“/p
“何时?“他又问:“严大夫可否给我一个时限?“/p
“按说,这『药』效早过了,只是瞧公子这样紧张,还是再观察些时日比较好,待我随李小姐北上,回到胥城之时,便可确定。“/p
这话中该听的,苏子戎半个字没有听进去,只重重呼了一口气,暂时放下那颗悬着的心。/p
他和严大夫再三道过谢,同陈霖柯共撑一把伞出了这宅院。/p
“怎么回事?你是要憋死我怎么着?“陈霖柯埋怨着,方才听着他同严大夫的对话,倒是明白了一些,只是长曦为何会有鞭伤,又食了神仙散这事,他实在是好奇,也略微担心。/p
站在州衙大门,苏子戎并不觉有同他解释的必要,见雨势渐大,本想着尽快回到长曦身边的他,此刻却更有要紧的事须办。他令陈霖柯迅速集结人马人守在各处岗哨,自行去了新改河道处四处巡察.../p
直至亥时雨停,一切风平浪静。/p
尽管冰冷的衣物贴在身上极不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