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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汗流浃背,陈涛脱下警服,换上便装,倒了一些热水在面盆里洗脸。

李明过来,说:“老所长,感谢你了!怕你忙,去的时候没叫你,十分歉意,没想到你及时赶了来!要不是你,怕是现在还没有处置下来呢!听学校老师讲,梅长海性格孤僻,油盐不进,近段时间老是和领导抬杠,出事在意料之中,所以,校长叫我们务必处理他,给他一点颜色看,否则他会得寸进尺的!”

陈涛拉过椅子叫李明坐下,他说:“感谢我的话不要讲,拿着国家的钱,就意味着受雇于国家。在其位,谋其政,作为警察,维护辖区治安秩序稳定,是份内的职责,如果这也感谢的话,那么真是混淆了是非……至于处理梅长海嘛,我倒是劝你不要去听学校领导的,治安管理,说白了叫做搁平捡顺为原则,可处理可不处理的,最好不处理。处理只是一种手段,不是目的。以前江湖上爱讲一句行话——劫富济贫。我们公安工作,或者大一点说国家管理,其实也应当‘劫富济贫’。在不违背法律法规的前提下,处理任何纠纷和茅盾,都应扶持弱者,这是社会和谐和贫富共存的一条基本准则。在西方文明社会里,‘劫富济贫’是政府牢不可破的执政理念,否则,社会就会一边倒,强的更强,弱的更弱……学校领导当然希望你杀鸡给猴看,处理得越多越好,恨不得凡是不听他们招呼的都捉过来关起,但是,公安机关只是学校的公安机关吗?它所代表的意志和利益难道仅仅只是某一级政府或者某一个部门的?公安机关是国家的,它既要维护国家机关的合法权力,也要维护公民的合法权力;没有公民,哪里有什么国家?……我间接的打听了,梅长海搞跳楼秀虽然不对,但处在他的位置上,不‘秀’一把谁来把他当一回事?是的,学校有理由不聘用他,什么体罚学生啦,什么教书不认真啦,总之,你戴着放大镜看,他浑身没有一个毛孔是好的!可是,事情果真是像学校领导们讲的那样吗?我建议你到学校去走访走访,看学校搞的所谓竞争上岗到底是什么样的竞争上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和领导顶过嘴的,或者对领导提出过批评意见的,无不被淘汰下岗。哪里是在激活竞争机制呀,纯粹是在借竞争之手行整人之术吧!”

听了陈涛的话,李明一拍脑袋惊叫道:“对,你提醒了我,小容他们医院也在搞竞争上岗。竞争啥,纯属拉帮结派以权谋私。看你顺眼,不该上岗的也上岗;看你不顺眼,再大的本事就是不聘你……那天小容还在愤愤不平的骂他们院长,说她差一点也下岗了……你看梅长海这件事怎么处理,学校领导还等着晚上请我们全所民警吃饭呢!”

“吃饭?能去吃吗?”陈涛将桌上的资料夹拿起来,重重地放下,“李所长,你可千万别去中了人家的圈套。中国的事情,最难办的就是人的事情。上面的主意再好,一到了下面,就总是要弄些花脚乌鬼出来。你说竞争上岗的本意不好吗?好,肯定好!不搞竞争上岗,老是吃大锅饭,老是干好干坏一个样,能发展吗?可是……算了,不说了,要吃你们去吃,我不去!”

“你不去谁还去?都不去,咱们又不是吃不起饭……”

周兰站在门边,敲门,打断了陈涛和李明的谈话。她对陈涛说:“老所长,县电视台的记者来了,要采访你!”

陈涛抬起目光,门边果真站着两个肩扛摄影机的陌生人。

听说是采访,他气不打一处来,瞪大双眼骂记者道:“你们吃饱了没事干吗,采访我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女孩子,她趁机递过话筒:“听说你临危不惧及时救下了一个想轻生自杀的老师,能谈谈感想吗?”

陈涛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两步走到记者跟前,指着门,说道:“你们出去,未经我许可不得擅自进来,明白吗?采访是你们的权力,拒绝采访也是我的权力……”

两个记者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李明起身去做解释:“老所长心情不好,你们改个时候来行不行?”

仍是那个女孩子说道:“全县各行各业最近都在搞双向选择和竞争上岗,阻力大,听说长仁湖镇中学为此发生了老师跳楼事件,所以,我们领导要我们务必来做一期专题报道。希望你们配合,好吗?”

“不好……”李明摇头。

“你们做专题报道需要我们配合,那么我们维护社会治安秩序稳定难道就不需要你们配合么?”陈涛的态度稍许好转了一些,他上下端详女孩,问道:“年龄多大,有20岁吗?”

“25了!”女孩子回答。

“25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听说过没有?”陈涛又问。

女孩子点头。

“换把椅子坐一坐吧,人家想不通,走到了跳楼自杀的边缘,你们不是同情人家的遭遇,善待人家的处境,反倒是要来搞什么‘专题报道’……想一想,小姑娘,人道吗?我不是说你们做什么报道不该,而是说你们这样做不人道。新闻媒体最重要的责任不是要如实报道什么,而是要对社会的良知和良心承担起什么。如果只为了报道而不管其后果,那么,这样的媒体比杀人凶手还可恨、可恶……你赞成我的观点吗?”

这一次女孩子没置可否。

“所以,我不接受你们的采访,因为我没有救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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