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前边的收入账目,郑香盈心里有了底气,看来郑家七房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弱,其实家里还是颇有盈余的,虽然不能与大房二房相提并论,可依旧还是能让这一大家子人衣食无忧。
将账簿子翻了过来,从背面开始看起,郑香盈发现郑夫人是换了一个方向记录的,就如自己当年读高中的时候看到过的一本杂志,前边与后边翻开看要掉个头,到中间相遇的那页便成了对对碰。
郑香盈才看了前边几页,刚才轻松的心便提了起来,家里拨出去的家用银子并不让她觉得吃惊,吸引了她目光的是两条外帐,全是郑氏三房的三四爷借的,一笔是五千两,一笔却是一万两。
“母亲!”郑香盈着急的拿了账簿子奔到了郑夫人的身边,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着急:“这三房的四爷怎么借了这么多银子?可有没有借条?归还了没有?”
郑夫人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账簿:“借条在你父亲那里,我只是在上边做个记录。这银子肯定没有归还,若是还了,你父亲自然会告诉我,将银票交到我手里。”
“这……”郑香盈指着那两条账目,两条眉毛皱到了一处:“借账的时间相差不过十日,父亲怎么这样糊涂?先前借的账没有还,接着又借银子给他?莫非是看了我们家钱多人傻好欺负不成?母亲,这银子借出去可有利息交付?咱们家的银子可不能白白的送去给别人花。”
郑夫人盯着郑香盈的手指,好半日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按着胸口吐了一口气:“香盈,你还指望利息?早两年借的银子都没有还呢!”
郑香盈大吃了一惊,手上的账簿子几乎都要拿不稳,差点掉到了地上:“母亲,怎么就能由着他这样,父亲难道不会拒绝不成?”
“这有什么办法?他的父亲与你的父亲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关系本身就亲厚些,再说你父亲生来便是个软糯性子的人,耳朵软,禁不得旁人说可怜话儿,这些年被他撮弄着都借了差不多两万五千两银子去了!起先还是一千两千的借,去年倒好,开口便要借一万,说是要拿了去开铺子,铺子没见他开成,银子也没还过来。”郑夫人揉了揉胸口,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肩头耸动,身子发抖,显见得十分生气。
接过郑香盈递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郑夫人匀了一口气,眼泪珠子伴着那咳嗽声滚了下来:“早先以个月我才去向他讨了债,我与他说,若是再不还回来,我七房便撕破脸皮去告官了,哪有借了这么久不还的道理!你父亲软糯,我再软下去,那你的嫁妆都会给别人吞没了!我才不管他与你父亲在堂兄弟里是最亲近的,我只知道亲兄弟明算账。”
郑香盈见着郑夫人那斩钉截铁的话,心里只觉解气,和她一起生活了七年,尽管郑夫人大部分时候见着有些软,可到了关键时刻她却一点都不软了。对于父亲与郑氏三房的渊源,她还是听着方妈妈说的。
郑家虽是大族,但七房在族里却是最弱的一支。说来也怪,另外几房人丁兴旺,可七房却一直子嗣艰难。郑信诚的祖父在时,家里还算殷实,家里也有良田六千亩,铺面数十间。郑信诚的祖父纳了七个姨娘,与正妻一道刚刚好能凑满两桌马吊。或许是妻妾们日日沉迷于打马吊,也或许是郑家七房的这位老太爷自己的问题,后院里边风平浪静,融融泄泄。别说争风吃醋,就连一个乐意去奉承他的都没有,因而没有谁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无奈之下只能从郑氏三房里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那便是郑信诚的父亲郑祖荫。
这郑祖荫在三房的时候便手头花钱散漫惯了,过继到七房这边,全府上下都将他捧在手心上,生怕有一点点闪失,这样更是惯出了一身的坏毛病来。郑祖荫成亲几年才得了郑信诚这个儿子,在郑信诚还只有三岁的时候,郑祖荫为了与人争夺一个青楼女子,竟然将对方打死了,郑信诚的祖父花了一半的家产这才将他从牢里捞了出来,
从牢房里出来还没多久,郑祖荫又故态萌发,三月三去踏青的时候遇着一位歌女,心心念念要将她娶了做姨娘,可没想到这次遇着个强横的对手,喊了长随三下两下将他倒翻在地上,还恶狠狠的在胸口踏了几脚,被抬回家没得几日便咽了气。
郑信诚的祖父因着这事儿病倒在床,拖了一年以后便过世了。幸得郑信诚的祖母还算厉害,手里攥着剩余的三千多亩地和十多间铺面,与七个姨娘联合起来,用打马吊的劲儿,放泼抽疯的将郑氏族里觊觎七房财产的人一个个赶开了去。
郑信诚的母亲并没有替郑祖荫守寡,在七房里头呆了一年以后,孝服一脱便自己带着陪嫁的丫鬟婆子和自己的嫁妆回了娘家,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在荥阳出现过。郑信诚长于妇人之手,又是郑家七房的独苗,所以被养得很是软糯。后来祖母与那几个老姨奶奶相继过世,他由三房的老太爷牵线娶了郑夫人,七房这才重新有了一个女主人。
“母亲,这郑氏三房就只有那四爷这般无赖还是其余人也一样?”郑香盈替郑夫人揉着肩膀,一边思考着,这不仅仅是关乎她嫁妆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以后郑氏七房的生存问题,若是三房个个都是这样,迟早七房会被他们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其余人还好,那大爷与二爷也曾来借过钱,到期便归还了,还买了些礼物送到家里来,只是这四爷真真是个无赖!”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