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这病来得突然周鸿虽不许起床顾嫣然哪里还能睡得只得披衣倚床头坐。直到请进大夫来诊了脉石绿才过来回:“外感风寒心里又郁结两下里碰到一起本来不什么大病也发作得厉害。且身子弱得很抵不住这病势大夫意思性命倒无碍可总得好生休养往轻里十日八日也下不得床。”
“这风寒怎么?”顾嫣然听完了手指轻轻在床沿上敲了敲问石绿“曙红怎么?”
曙红就当初在园子里听见谢宛娘和小桃密谋那个小丫鬟。顾嫣然看机灵将从洒扫上调到了自己院子里。虽然也做粗活但在主母院子里当差可比外头强得多。曙红自己也知上进除了每日自己活计之外还时常向石绿讨活计做。石绿见这样便也用心指点如今也已经提成了二等丫鬟。虽然性子活泼倒难得嘴紧尤其进了顾嫣然院子里再到外头去便笑得多得少。
甄真此事须要周密石绿一个人顾不过来顾嫣然看中曙红这嘴紧又机灵便将调去了乐轩并那两个在乐轩当差婆子也齐妈妈挑出来最不爱。
石绿低声:“曙红屋里炭盆亲手放窗户也只开一线只半夜甄氏迷迷糊糊喊要水过去看时见屋里一切都如旧实在并不寒冷看甄氏不该像受了风寒。可大夫诊了脉却又风寒且奴婢瞧发高热也正风寒样子。”
“既风寒就照风寒治罢。”顾嫣然略一思忖“还叫曙红仔细照顾莫要因病了便疏忽倒叫人钻了空子。”
石绿连忙答应。牙白之事便个例子!众人都以为知了底细猜到了行事却没想到敢去元哥儿院子里纵火。石绿只要一想起这事便后怕得睡不觉——幸而乳娘警惕否则别烧坏了元哥儿便将惊吓了也万死难赎罪。这前车之鉴石绿忙回乐轩去又细细教导曙红几句。
曙红乖乖听了直听到石绿但凡些动向便要来报才小声:“姐姐这样倒发现一事原不知要不要紧既姐姐了就告诉姐姐参详。甄娘子腕上个银镯瞧格外宝贝。今日服侍歇下将头上一根银包金簪子拿下来打赏却没动那镯子。起来那簪子可比镯子值钱多了可暗地里瞧总摩挲那镯子不知个什么意思。”
石绿听了也一时琢磨不出这事究竟什么用意便:“或许特别宝贝东西也不定。这样仔细极好夫人了并不怕繁琐再什么事还要仔细瞧纵然一时参详不出个意思久后自见分晓。”谆谆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了。
这边周鸿也听了大夫回屋便对顾嫣然冷笑:“不管真风寒还假风寒至少算留下了。加派人手仔细盯宁可这事不成也不许叫伤了和元哥儿一根头发。”
顾嫣然笑拉躺下连声做了保证周鸿才满意将抱在怀里睡了。
甄真这一病当真病了七日才退烧曙红和石绿轮番地守直到不再发热才过来禀了顾嫣然。这也周鸿无论真病假病凡高热不退就不许顾嫣然近身免得被过了病气。
顾嫣然正在看账簿。一则腊月里景泰公主就要大婚要备下送到韩家去贺礼;二则今年又地动又决河虽然按例赈灾但依往年习惯少不得流民要进京城里来。京中勋贵人家冬日里都会捐些米粮开粥棚今年这粥棚怕也还要开起来这笔支出要先留出来才好。
“既烧退了也该去看看。”顾嫣然放下账簿活动一下肩头“正好也走动走动。这账簿子看得人眼花。”
丹青颇些担心:“若真风寒烧退了也不算得痊愈可不要过了病气。”
石绿笑:“曙红已经拿醋熏过了屋子才敢过来跟夫人回。”
乐轩仍旧安安静静顾嫣然从院子里慢慢走到屋门口随口:“倒听起来并不咳嗽?”风寒之症往往即使退烧也会咳嗽不止些甚至缠绵不愈成重症。
石绿若所思:“奴婢记得甄娘子自病了倒也不曾咳……”仿佛点古怪。
这会儿顾嫣然已经认定甄真假病。这假病并非装病高烧装不出来但这病定然自己刻意弄出来只既然凉恐怕也不真正风寒。( 千千)
甄真倚床头正由曙红伺候喝药屋子里一股醋与药混和味不出古怪。顾嫣然皱皱眉觉得这味些冲鼻胸口仿佛也些不大自在忍耐在椅子上坐了看甄真:“这几日烧得厉害这会可觉好些?”
甄真脸色比前些日子更苍白了些眼睛也没了神采一脸恹恹地:“都自己没用不过从那里出来时候在院子里躲了一会儿多吹了点风竟就病成这样给夫人添了许多麻烦还劳动了几位姑娘辛苦。只才退了热夫人怎么就过来了万一过了病气给夫人岂不罪过。”
顾嫣然听解释自己病因笑了笑:“大夫身子确弱些不过心里郁结才病因。既已经出来了何必多想放开心思这病倒许好得快些。只原打算趁天气还不冷送上路眼下只怕一时半时走不得了。”
甄真暗中松了口气忙:“这样打扰夫人心里实在不安。其实这会子也不发热了只身上软些想来路上马车其实也不妨事。”嘴里却又故做娇弱地掩了口轻轻咳嗽几声。
顾嫣然看惺惺作态心里一阵好笑顺便:“这也如今这情形早些离开倒安心。不如这样大夫药再吃三日若觉得身上好些就安排人送。马车自然十月里虽冷些想来往南边走总归好些。”
甄真瞠目结舌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为何要如此嘴贱不肯顺水推舟偏要装模作样。只都出口了哪里还能咽回去只得:“夫人只盼快些好罢。”又咳几声。只这咳嗽乃干咳声音浅在喉口顾嫣然听得清楚暗中偷笑起身:“既这样去安排只管好生养病。”觉得这屋里气味委实些熏人不愿再坐下去起身便出了屋子。
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