轶江月斜斜一瞟她拉着自己衣袍的手,手腕一个极美的翻转,把云雪裳抛到了老远的地方,嫌恶地拍打起自己的衣袍来,似乎是在赶一只绿头大苍蝇:“本尊说过,最讨厌女人,若再敢碰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云雪裳的内心在咆哮——你大爷的,你从水里把我拖出来的时候,几个时辰都未松手,我未痛诉你非
礼,你居然嫌弃我……
“我不去了!你杀了我便是。”
云雪裳委屈地爬了起来,他让自己去就去么?她跟着他,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让这怪人收自己为徒,她偏不信,为何要说自己没有练武的资质,不是说可以打通了任督二脉,便能让这真气贯穿全身,然后便身轻如鸿毛,一日行万里?那给她打通任督二脉就好了呀!
她并不真的想成为顶尖高手,起码当这些人想打自己想抓自己想杀自己的时候,可以脚尖一点跑得飞快。
轶江月皱了皱眉,似是在想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般:“也好,你死了便不会这般聒噪了!”
云雪裳如同被雷劈中,如来、观音、玉皇大帝,那个出赏金捉我的人和我有什么血海深仇,居然会请一个疯子过来?
轶江月的长指挽出一个漂亮的兰花手来,轻飘飘地往她的额心点去。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即将触到额头的手指,玉白的指,在额前一寸处停住,她听到轶江月又自言自语道:
“不行,不能碰你,太脏了。”
啊,呸!云雪裳终于破口大骂起来,“你才脏,你不漱口不洗脸不洗澡,你脏赛过猪!得”
轶江月根本不理会她,眉头继续紧皱,小声说:“他碰过的人,一定脏。”
“呸,你才脏!”云雪裳又咆哮了起来。
“你才脏……”
平原阔地,居然回声阵阵……
不对,为何这回音还是男女合声?她猛地回头,那白衣狐狸正眉拧怒气,眼冒凶光,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没血性的汗血宝马正瞪圆了眼睛打着响鼻,冲她摇头晃脑。
不过,这臭狐狸真的好脏!
白衣染血,衣衫到处都擦得黑黑的,脸上多出了几道新结痂的细细血痕。
“还不滚过来!在那里等死么?”见她发怔,他怒气冲冲地低吼着。
在药王岛一番撕杀,好不容易甩脱了沈璃尘,没日没夜追到轶江月这只要银子不要命的银罐子,那女人却还是一副见到了鬼的神情,她不知道她身边那只才是送她去死的鬼么?
“刘三,你如今虽然发达了,但也不能抢兄弟们的生意,有人向我买下她,现在她是我的。”轶江月抱剑,懒懒地靠在树上,微眯着眼睛,瞟着安阳煜。
“我出双倍,你把她给我。”安阳煜伸手到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指着云雪裳说道。
不想,轶江月却撇撇嘴,一把抓起了云雪裳的衣领,扭头就往前走,一面走一面说:
“我轶江月做事,何时半途而废?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你想要她,自己去找那人要!”
“到底是谁?”云雪裳仰头便问。
“要喝你的血,吃你肉的人。”轶江月咂咂嘴,活生生一副妖怪相。
云雪裳被轶江月拖着走了几句,猛地醒悟过来,他刚刚喊安狐狸什么,刘三?
西城中赦赦有名的病痨鬼!和她抢生意、夺地盘的病痨鬼!那间狭窄破烂的屋子的主人病痨鬼,刘三!
难怪,她的钱庄场子被扫得如此轻而易举!
轶江月突然脚下生了风,跑得比马儿还要快,她扭过头来,看着怔然的安阳煜,那厮面上几分绝望的神情,在阳光下渐渐变得浓烈。
什么人可以让他绝望?
安狐狸,到底演过多少人?到底有怎样的过往?
他到底——什么时候看中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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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涧水,缓缓流淌。
轶江月正慢条斯理在里面洗澡。
青山倒映在水上,碧波层层,闪烁的阳光跌在他的身上,让这尊大侠越发像钻石般闪闪发光。
当然,云雪裳没这个机会看到这绝妙的一幕。
老天赐了她一双可以欣赏到万般美景的眼睛,却又不许这眼睛去看美男。云雪裳的眼睛被黑布蒙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都透不进。
远远的,安阳煜难得好脾性地坐在一边,扯了根草儿,叼在嘴里,眼睛微眯着,盯着这边的情形。
臭狐狸是一路跟着过来的,他们停,他停!他们走,他走!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轶江月这货真是奇怪,他只管交货给对方,不管谁跟着过来,只要不跟他抢人,他便懒得朝身后人多看一眼。
只是,这臭狐狸就这样跑了出来
,朝廷里的事怎么办?
云雪裳长叹一声,被空空如也的肚子击败了,这轶江月死活不肯给她东西吃,现在她是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安阳煜,我饿了!”她突然冒出了一句,怔了怔,又沮丧地低下了头,轶江月是不许安阳煜靠近他们的,喊了又如何?
“破月,一千金!”安阳煜吐掉嘴里的草,大声说道:“一个时辰,绝不食言。”
“半个时辰。”哗啦啦地水响,轶江月扭头过来,懒懒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又放到了自己的身上,慢条厮理拔掉几滴水珠儿。
扯下了罩眼布的云雪裳和安阳煜同时恨恨骂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