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夜色显得更深了。
苏软抱了双膝面向床里枯坐,郁闷的耷拉着脑袋,偶尔长叹,仿佛带着无尽惆怅和心酸,却拒绝多说一个字。
裸男——狐狸仍靠在软榻上,冷眼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终于渐渐失去了耐心。不明白,难道自己作为人的样子不如狐狸好看么? 为什么一个多时辰了,她还是那副心灰意冷、生无可恋的德性?
“死丫头,你到底谁不睡觉?”咬着牙问。
“不睡,你赔我狐狸!”带着哭腔回应,无论如何,还是不能接受狐狸变成裸男的事实。虽然裸男是如此震撼人心的漂亮,但,他没有尾巴,他没有柔软的毛,他不是狐狸。而狐狸,是她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伙伴,狐狸,是无可替代的。
裸男终于发飙,挟风而来,嗖的一声便从软榻到了床上。
苏软还未及回头,就被一双修长有力的爪子扑倒,很像动物世界里凶残的野兽按住即将到嘴的小兔兔。
长发从他*的肩膀滑下来,丝丝垂落在苏软的脸颊两侧。
“第一,我就是狐狸,你现在看到的样子才是我平时的样子,而且今后我也多半是这个样子,你喜不喜欢,我管不着。”
“第二,你救了我的命,我会记住的,但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我很有可能先杀了你再想办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第三,我变成人形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如果你说了,后果参照第二条。”
很少和一个人类啰嗦这么久,说得自己都有些厌烦了,看着爪子下由挣扎到无力挣扎,再到撇着嘴泫然欲泣的女人,心情好像又差了些。放开她,从脚边扯过被子,翻身躺倒。
“你……干嘛?!”
“废话,当然是睡觉!”
“这是……这是我的床……”
“那又怎样?”
“你是……公的,我是……我是……”
“母的!”狐狸很不耐烦。
苏软欲哭无泪,她不是驯兽员,不知道该怎么让一只狐狸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你们人那一套无聊的规矩,不要用在我身上。”像猜出她的心思,已经闭上眼睛睡觉的男人忽然冷冷开口,“当初是你哭着喊着求我睡在这的。”
确实,从捡到狐狸的第一天起,苏软就贪恋那一身毛茸茸的温暖,喜欢抱着它睡觉,起初狐狸颇不情愿,但由于重伤未愈,身体虚弱,总逃不出苏软的魔掌,后来时间长了,也就认命了。
但那时,他毕竟是一只狐狸啊。
“算了,那你睡床,我到软榻上去睡。”苏软抹着眼泪起身向床外爬,惹不起,总躲得起。
狐狸像座山横亘在床的外侧,苏软犹豫着想要翻山,然而一条腿还未抬起来,山却忽然抽风,迅雷不及掩耳的将苏软给翻了。
苏软来不及惊呼出声便被狐狸揽着腰压在身下,接着,那厮竟然还一边捂住她的嘴,一边隔空挥出一掌,熄灭了桌上的灯烛。
房间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狐狸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那样的警觉和凌厉,却是苏软从未见过的。
苏软没有反抗,看见狐狸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想法。虽然,现在两个人的造型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想法。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苏软浅浅的呼吸,而狐狸,却好像连呼吸都不发出半点声音。
他在等什么呢?
苏软很想知道,怎奈嘴被捂住了,索性就那样乖乖躺着。
狐狸身上的气息还是那样熟悉,即使在这样深沉的夜里,也有种晴朗温暖的太阳味道,让苏软觉得亲切而安心,就好像数月来陪伴着自己的那只漂亮的小狐狸又回来了。
黑暗的好处在于能让人们抛开眼睛所看见的那些五彩斑斓的皮相,用心去体会事物最真实的感觉。
或许,苏软到这一刻才彻底相信,裸男,真的就是狐狸。
时间在两个人的静默之中一点一点过去,直到苏软枕着狐狸的手臂有些恹恹欲睡,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很轻,很慢,仿佛有谁从外面进来,一步步走过青石小径,走上台阶,来到苏软的卧房门口。
然后,是一声女子发出来的,肝肠寸断,百转千回的幽幽轻叹。
苏软的睡意,也随着这声叹息,跑得无影无踪了。
在骁远王府生活了几个月,她还没听说王府上下有谁喜欢半夜三更跑到别人门外长吁短叹的。就算有人有这种癖好,进入小院的时候,也会有个开门的声音。
可她却只听到了脚步声,莫非外面那位身体好不屑走门,而是直接从墙头飘到了院里?
更令她惆怅的是,脚步声明明就停在门口,为什么从门棂看出去,却不见有来客的影子呢?
凉飕飕的感觉爬上脊背,下意识的,向狐狸的怀中缩了缩。
“怕了?”狐狸在苏软耳边上问,声音里带了些促狭的笑意,轻柔得几不可闻,“男女有别呢……”
缺德!
苏软的脸在黑暗中唰的红了,恐惧被渐渐升起的暴力倾向冲淡,却感觉狐狸揽着她的手臂像是安慰性的收紧了些。
……肯定是幻觉,这妖孽的词典里有“安慰”二字才怪。
门外渐渐有了些光亮,绿色的,比东方连锦还绿 ,苏软睁大了眼睛,怔怔看着那些诡异的绿色液体从门缝流淌进来,幽光明灭,潺缓成溪。
虽然近几个月的悲惨遭遇特别是那只变态狐狸的出现已经很大程度的锻炼了苏软的心理素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