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工具太过于简陋,又是在行进中的汽车上进行,饶是萧楠腰腹力量再强悍,也忍不住脊背发酸,大脑缺氧,四个小指甲大的螺丝钉,他足足卸了二十分钟,中间不断的起身在穿着粗气,汗水将他赤裸的上身染得发亮,冷风吹来,瞬间风干,不一会又出汗,又风干,冻得萧楠不住的打着喷嚏。t/
他几次起身,袁秋烟都没敢和他说一句话,生怕扰乱了他的神智,只是全神贯注的控制着车速,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萧楠又一次仰下身子,脑袋悬在车头处,全身血液不断的上涌,刹时间就是头晕目眩,可炸弹上的计时器已经显示09了,时间已是不多,生与死的判决越来越近了。
汽车在外环路上不住的兜着圈,这期间袁秋烟给他老爹打了个电话,简单的叙述了此时的情形,肥佬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当即就要过来支援,再听到有萧楠陪在身边才稍稍安心,还说什么真是一对同命鸳鸯,气得袁秋烟狠狠的挂断了电话,但是她知道,老爹这次是真的怒了,雪狼帮肯定会有大动作,如果她能活着回去,一定扒了按炸弹人的皮。
萧楠终于成功的卸下了炸弹的铁皮外壳,他一只探在车底的右手已经充血般肿大起来,酸麻难耐,憋得脸红脖子粗,如果再继续下去很可能会脑溢血,不过,生命只剩下8分钟了,生死一线间,脑溢血也比粉身碎骨要强,拼了。t
萧楠哆哆嗦嗦的拆下了电子计时器,为了能够掌握时间,他没有切断电源,而是直接叼在嘴上,时间滴答向前,永不止步,袁秋烟看得心惊不已。
接下来,只要切断引爆线就可以了,这是最简单的炸弹制造方式,萧楠从小就烂熟于心。他最大限度的仰下身,肿胀的右臂揽住车头休息,做螺丝刀用得钢丝交代左右,紧紧挨着地面,随着车速,蹦出细小的火花,面本扁平的钢丝头瞬间就变得尖锐锋利,似一般微小的刀锋。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经进入到最后五分钟了,袁秋烟的冷汗不满了额头,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虽然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做好了有一天会死于非命的准备,但真的事到临头,却发现,什么准备,都是狗屁。
这就像有的年轻人常挂在嘴边说,我不怕死,死就死……之类不负责任的话,那是因为他们还年轻,身体很健康,当有一天你老去,病魔缠身,随时都在受着死亡的威胁时,你再也不敢说起这样的话题。
半个小时过去了,萧楠的体力,与袁秋烟的心里承受能力都达到了极限,这一刻仿佛天地都消失不见,只有眼前一天走不完的路,和他们孤男寡女。而且还是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人生还有好多的遗憾,如果就这样挂了,实在是不甘心呐。
萧楠用力的晃了晃手臂,眼前越发的不清晰起来,已经出现了缺氧现象,他紧咬着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低头一看,愁云顿时布满了他扭曲的脸,袁秋烟一直分心关注着他,他蓦地变化,顿时让她心惊不已,连忙出声问道:“怎么了?”
萧楠见口中的计时器放在车盖上,翻身而起,脸上通红如血,眼球中都布满了血丝,唇边还不断有血丝溢出,整条右臂已经出现了骇人的紫色,粗硬如石柱一般,急喘几口气,意识袁秋烟将酒壶递给他,大口灌了下去,通体舒泰,抹了抹嘴角,苦笑道:“大小姐,你相不相信有老天爷?”
“我相信有上弟。”袁秋烟不明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但这不影响她的信仰,是上弟虔诚的教徒。
“上弟是sè_láng!”萧楠咒骂一声:“你认为老天爷或者上弟,对人公平吗?”
“为什么这么说?”袁秋烟紧张得不行,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萧楠重重一叹,又灌了一口烈酒,道:“五年来,我一心寻死,但我曾经答应了我的亲人,决不自杀,所以我想遍了各种方式,可只是留下了一身伤疤,在天堂路换来了烂好人的名声,却活得更加硬朗了,可就在最近,我准备履行对亲人的承诺,好好活下去的时候,偏偏遇到了这种事儿,难道是老天爷或者故意刁难我吗?老子又不是唐僧,干嘛九九八十一难啊!”
萧楠越说越激动,眼眶红了起来,水雾在升起,袁秋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只是不知道他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悲惨过去,却有一种感同深受的感觉,泪水不知不觉的簌簌而落。
“不好意思大小姐,又吓唬你了,其实我们还没有到绝路。”萧楠用力眨了眨眼睛,两滴泪水瞬间被呼啸的风带走了:“这个炸弹有三根线,一个是链接计时器的,还有一根是引爆的,另外一根……没错,这就是在电影中常看到,剪一根会爆,另一根会停,制造这种炸弹的人都是变态,他们想最后将生与死的选择权交还给当事人手中,现在,生死就掌握在我们手中。”
袁秋烟似有所感,并不惊讶,擦去眼中的泪水,哽咽道:“这两条线,是让我们选择颜色,还是选择长短?”
萧楠闻言差点载到,这大姐这类电影真没少看:“颜色,黑色与红色!”
“切,这也太土了吧?”袁秋烟不屑的说。
“土是土,但是管用。”萧楠无奈道。
此话一出,两人陷入了沉默,靠在车头的计时器还在滴滴答答走着,很快就从5到了2,萧楠重新仰下身,拨出了两条线,手中锋利的钢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