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在英国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就说想回国,可是刚回国不久,她就被查出了肺癌晚期……她的一生,都在受苦,也许,死亡,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他说的风淡云轻,最后,甚至还笑出了声来,这笑声,慢慢的变大,到最后,甚至有些惊悚。
沈沐君微微叹了口气,她无声的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她的身体接触到他的那一刻,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的瑟瑟发抖。
她像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脊,柔声的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言梓修沉默的埋首在她的颈窝中,像个无助的孩子,许久许久之后,他才说:“我原本以为我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今天当我亲手将白布盖上她的身体,看着医生将她拖走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一把刀狠狠的割了一下,我从来不知道,我会那样的难过……”
“她去世前醒了一会儿,她说她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将我抛弃……”
她就这样拥着他,他一直在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当她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麻到没有感觉的时候,言梓修已经睡着了,他的双颊上还有些隐约的泪痕,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哭的,她只是感到有些心疼……
言梓修母亲的葬礼置办的极其简单,从头到尾出现的,也只有言梓修和她两个人,她陪着言梓修到海边,将骨灰撒进大海,他说,这是他母亲最后的心愿,他不知道为什么是这片海,也许是因为曾经,在这里有过她美好的回忆吧……
回了很多,很多他母亲的事情,只是他连一次他的父亲也没有提过,沈沐君也没有问,只是安静的听着,在每个人的心里,总有着那样的一道伤疤,不愿意提及……
言梓修将车开进小区,刚在楼下停住,沈沐君就看见了不远处,倚在车门的顾若涵,他时不时的看一次手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言梓修握着方向盘的手,情不自禁的紧紧握住,他的眼神里有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只是他很快又恢复了,他转过头,看着有些发怔的沈沐君,轻轻的说:“他似乎在等你。”
沈沐君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的望着顾若涵,她的神情太过哀伤,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打开车门,缓缓下车。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顾若涵很快的转过身来,看到沈沐君的那一瞬间,脸上有让人无法忽视的惊喜,可是在看到缓缓从另一边打开车门出来的言梓修的时候,他所有的表情,都在顷刻间化为冰冷……
沈沐君一步,一步的走进他,明明是不远的距离,却又仿佛整个银河那样的漫长,长到她仿佛永远都不能走进……
可是,她终究还是走进了,在他的面前,顿住了脚步,她看着他,眼神里却是厌恶,这样的厌恶,让他猝不及防,他怔怔的看着她,明明有很多话,却在一时之间,都消失殆尽了……
沈沐君看着他,却始终没有开口,到最后,她似乎笑了一下,可是仔细看,她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刚刚的笑容,只是别人一时的错觉……
“我有话要对你说……”沉默了半晌,顾若涵才缓缓的开口。
沈沐君却还是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她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这样的她,让他很陌生。
“我们去离这儿最近的咖啡厅,我有话要对你说。”
“就在这儿说吧,我还有事,你说完就离开吧。”沈沐君冷冷的看着他。
他一下子噎住,他所有的风淡云轻,在一瞬间,被她的冷淡摧毁的干干净净。
“你就这么不愿意面对我吗?”
沈沐君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是,事实上,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
空气,随着她冰冷的语气,迅速冻结。
顾若涵一时之间沉默了,这样的沈沐君,让他一时间慌乱,他无从招架。
“如果你没有话要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要和晏紫鸢结婚了。”
沈沐君在走到第三步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传到沈沐君的耳朵里,她的脚步恍然间就顿住了,她的背影似乎僵硬了,却只是一会儿,很快,她就转过身来,笑着说:“恭喜你了,只是你们结婚,和我有关系吗?至于一个,一个的都要来告诉我。”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他的表情似乎在哀求,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沈沐君就坚持不住了,可是,最后,她还是笑了出来,她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样的温暖。
“没有。”她的话语却是不带着任何的温度,冰冷的即使在温暖的天气里,却仍旧让顾若涵觉得发寒。
“我知道了。”
他有些落寞的回到车里,沈沐君回过身子,和刚刚就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言梓修并肩的走进电梯内,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顾若涵只觉得有一把刀,在一刀刀的剜他的心。
他下意识的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早就已经刻进了沈沐君的名字,消失不了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明明是想躲着她,不让她再动摇自己,可是上次见到她之后,想念,就想罂粟的毒,他戒不了,他的心,他的大脑时时刻刻都在叫嚣着,想要见她,一定要见到她……
他见到了,可是她仿佛只是看着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