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怔怔地望着赵元,眼神中有些许无奈,些许恐惧。
她多希望对于自己的提议赵元能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否定,可是他没有,神情反而比刚才更为凝重了。
这就说明,这件事情多半是自己猜对了。
如果猜对了,那就意味着赵元面临的对手要比想像中阴险毒辣的多。这些人利用驯化的小罗刹来杀人,来无影去无踪。就算这个小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因为它们体形小一般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若是按扁担的说法,可以将小篓之类的东西绑在小罗刹的腹部。更可怕的是,若将小罗刹绑在腹部偷银子的小篓换上威力巨大的弩机,凶手只要训练它们拨动绷簧就好了。
这样一个能就已经准备就绪了。
允央好像隐约可以看到净尘与旋波遇害当夜的情景——当这些小东西挖洞靠近到它想要伤害的人旁边时,黝黑的毛色让它从暗夜中的土地里钻出来时完全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强有力的前肢,几下就可以拨开深冬坚硬的土层,就算这个动作被净尘这样的高手听到,也绝不会想到这种从土地钻出来的小东西是来要他们命的。
小罗刹从土地里出来,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净尘与旋波,在离他们不到一丈的位置时,突然飞身一跃,跳起三四尺的高度,与此同时,用爪子拨动了弩机的绷簧,十几支碎骨弩瞬时发射而出……
在这个时候,结局已经确定了。
就算是净尘这样,内功与轻功都绝佳的高手面对这样的对手都无可奈何,他能做的也就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到旋波公主身旁,用血肉之躯挡在她的前面,……可惜,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想到这里,允央眉头紧拧,抓着赵元胳膊的手也愈发用力起来。
赵元看着允央的神情,知道她已经判断出九华寺当时发生过什么。此刻,她心里一定充满了恐惧。
揽过允央瑟瑟发抖的身体,赵元把下巴埋进她柔软的发髻里:“不要怕,朕在这里。”
允央紧紧拥着赵元,眼睛里渐渐蒙起了一层泪雾,不为自己,却是在担心赵元。
“如果之前的判断都成立,那么小罗刹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出现在淇奥宫附近?是不是这些启国的后人,隐遁派的恶徒在杀害了旋波与净尘之后,野心更加膨胀,下一个想要谋害的难道是皇上?”允央一想到这里,心就怦怦地快要跳出嗓子眼。
赵元感觉到允央急促不匀的呼吸,就用宽厚又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说:“你不要害怕,什么都不会发生,这里是汉阳宫,大齐国最安全的禁地,没有人能突破这里的铜墙铁壁。”
可是他这些安慰的语言丝毫不能让允央放松下来,允央似乎将赵元抱得更紧了。
“好了,好了。”赵元低头深吻着允央的秀发道:“夜已深了,咱们都累了,早点休息为好。什么都不要想,无论有什么样的情况,天亮了再说。”
允央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调整好情绪,一味这样恐惧下去,只怕这种坏情绪会影响到赵元。所以她极力调整呼吸,在赵元怀里柔声说:“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太沉不住气了,此事,都只是猜测,未有定论。一切要等天亮之后,洛阳府尹再次细查九华寺现场后,才能判断当时是个什么情景。臣妾在这里瞎想,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赵元见允央终于开了口,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弯腰横抱起她往帷帐中走去。
由于昨夜睡得太晚,再加上心里有事,允央这一夜睡得是昏昏沉沉,梦魇连连,有时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待她完全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允央直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周围看看,已不见赵元的身影。想来和往常一样,不到辰时他就已经赶往宣德殿了。
“娘娘,您醒了!”饮绿听到疏萤照晚里有动静,赶忙走进来服侍允央。
允央此刻只觉得头疼欲裂,她皱着眉头用手指按着太阳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娘娘,就快到巳时了。”饮绿端着一个红铜盆从外面走了进来,内殿里随即飘来了一阵茉莉花的清香。
“娘娘,今天早用茉莉水来净面,可好?”饮绿回道。
“好。”连绵的头痛还在继续,允央微蹙着眉心,有气无力地说。
饮绿看着允央有些颓然的神色,担心地说:“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传杨左院判过来?”
“不必了。”允央摆了摆手道:“只是昨夜没睡好,并没有什么大事,何劳杨左院判跑来一趟?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下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饮绿扶允央起来,一边陪着她洗漱,一边抱怨道:“依奴婢来看,此事就该怪扁担。看他昨夜说的什么话,明知是大人编出骗小孩子的话,他却当了真,还在皇上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当时奴婢真为他捏把汗,若不是皇上宽宏大量,没有计较他胡言乱语,只怕他从今天起就要呆在掖庭局了。”
允央此时扫了一眼放在罗汉上,饮绿为她准备的常服——一件浅血牙色米珠绣桅子天竹双丝罗袍,并石青色绣金蝴蝶云锦坎肩。
“将石青色绣金蝴蝶云锦坎肩换成那件鸽灰的草上霜半臂。”允央吩咐道。
“是。”饮绿应着。她知道草上霜皮是由小羊羔皮加工而成,柔软轻薄,最为保暖舒适。允央这会子要了这件,恐怕是身上发冷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