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里。”韩芊裹着澡巾在铺了玉簟的凉榻上打滚。
韩建示一把按住她,低声说道:“乖乖地躺好,你不是说要午睡的嘛?”
“可是我不困。”韩芊笑嘻嘻的说道。
“那我给你读书听。”
“啊——不要,那样的话我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会,这本书很有趣,我保证你不会睡着。”韩建示扬了扬手里的一个话本儿。
“是野史吗?我喜欢野史或者艳史也行!”韩芊乌溜溜的大眼睛立刻亮起来。
“……”韩建示的笑脸立刻僵硬——这谁家的熊孩子啊?怎么跑爷的屋里来了!
韩建示看了看手里的野史话本儿,心想可不能再给她读这个了,于是起身,把话本儿放回去,另选了一本《诗经》重新回来。
“来,三哥今天给你读《诗经》,等你多认一些字的时候,你就该学着背这个了。”
“啊?”韩芊一听这话,立刻带了几分排斥——读书什么的,是她最不喜欢的事情了。
韩建示自然不是要讨她喜欢,于是随意翻开一页开始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哎呀,什么是伊人?她干嘛要在水上?”韩芊忽然插嘴。
韩建示笑了笑,给她解释:“蒹葭,便是芦苇了。苍苍呢,就是说芦苇很是茂盛的样子,颜色很翠。你见过的吧?白露为霜呢,就是露水凝结成白色的霜——这景色是不是很美呢?”
“芦苇嘛,有什么好看的。”韩芊不以为然的说着,眼睛一转,又立刻来了精神,“那伊人跑去水上是为了摘芦苇嘛?她也会绝世工夫吗?会不会掉下去淹死啊?”
“……”韩建示把手里的书卷起来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会不会啊,三哥?”韩芊又推了韩建示一把。
“不会。”韩建示收拾起万般无奈的心,笑道,“她是住在水中的岛上,就像咱们家花园子里的湖心亭——对,你想想,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在湖心亭上临风而立,美不美?”
“不美。”韩芊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如果是太子哥哥站在那里的话,才会很美。”
“太……太子?!”韩建示立刻瞪大了眼睛,“这事儿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太子哥哥长得好看啊。”韩芊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这……你……这话可不许随便乱说啊!”韩建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知道,太子哥哥最讨厌人家说他长得好看。”韩芊笑着躺回去,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屋顶,完全是沉浸在美色中的小样儿。
韩建示正在心里暗暗地琢摸着该怎么跟这个不谙世事的妹妹讲有关太子的几大害处时,韩芊又忽然开口:“三哥,你觉得,在水上的那个‘伊人’是谁最好呢?”
“什么是谁?”韩建示还在想太子的事情,没能理解韩芊这含含糊糊的意思。
“你说太子哥哥不好,那是谁好呢?”韩芊又问。
“是谁都不行!你这么小……”韩建示又急了。
韩芊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摆手:“哎呀!我是问你!”
“我?我……我还真是不知道。”韩建示迷茫的看着屋顶华丽的雕梁忽然就放松了身体,平躺回去。
心里的那个‘伊人’是谁?韩建示认真的想了想,还真是挺模糊的——那应该是个温婉的姑娘,她应该与他有一样的理想,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可以陪着他去仗剑天涯的人。不过,这样的姑娘在他的生活中,好像根本不存在?
算了,想多了。韩建示收回思绪,想要继续给冥顽不灵的妹妹读诗呢,扭头却发现这丫头已经呼呼地睡着了。
韩建开的婚期定在九月里,这整个夏天韩芊都处于被放养的状态,每天都去缠着韩建示,韩建示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把她的大侄子韩钧拉过来折腾,有时候还连带收拾镇国公府和勇毅候府的几个侄子们。
这个夏天,如果要用四个字来概括韩芊的日子的话,那就是“胡作非为”。如果再用四个字来形容她的状态的话,那就是“混吃等死”。
直到这****在长公主房里抱着宫里送来的西疆葡萄吃的欢畅时忽然听见韩芮对长公主说的一句话,终于在这种状态里醒了过来:“嗳?奶娘,大姐姐跟娘亲说什么?”
“大姑奶奶说,寿王已经向皇上请旨赐婚,想要娶卫二姑娘为王妃……”奶娘说了一半儿又笑道,“哎呀,小祖宗你别操心这些事儿了。葡萄皮儿记得吐出来,别吃那么快。”
韩芊干脆把葡萄一丢,从榻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去了长公主的身边,趴在她娘的腿上认真的听。
“你这孩子,怎么不吃了?”长公主低头问。
韩芊见她娘终于肯理她了,忙问:“娘亲,姐姐刚才说谁要娶恬恬姐姐?”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做什么?”长公主轻笑道。
“恬恬姐姐跟我说过,她要嫁给一个能全心全意对她的人。寿王能全心全意的对她吗?他要娶姐姐,是不是也因为姐姐是宁侯府的女儿?”
“哎呦!这可不得了!”韩芮惊讶的叹道,“你小小年纪,哪里知道的这些?”
韩芊认真的说道:“恬恬姐姐自己告诉我的。那次她说太子哥哥不会全心全意的对她,可是那寿王就会吗?”
“嗳!”长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韩芊光洁的脑门,“这些事情可不是你操心的,你还是玩你的去吧。”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