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林嫣睁圆了一双卧蚕眼,低呼一声。
魏贞严肃地看着她。
小卷冲着林嫣屈膝请了安,走出去站在巷口把风。
震惊感过去之后,被当场抓住的林嫣觉得很无奈,眼神微闪,从魏贞脸上移开目光。
“没想到真的是你。”魏贞盯着林嫣的脸看了一会儿,还是那张瘦瘦窄窄的小脸,穿的却不再是从前的绫罗绸缎,而是平民的棉布衣裙,这样的装束在她看来极是凄凉,脑海里不由得将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对比,忍不住蹙眉,轻叹道,“你这又是何苦来!”
林嫣身体微僵,她不想问她究竟是怎么发现她的,既然她能在这里堵住她,就说明她露出破绽被她抓住了。
她垂着眼沉默着,没有去看自己昔日的闺中好友,两人僵了许久,她才嗫嚅着轻声开口,问:
“你和阿甜这次来,你们,回味他……”
“他就是那个小少爷。”魏贞看着她,无奈地说。
林嫣浑身一震,顿了顿,半垂着的脸越发幽沉,默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细声细气地说:
“是吗,原来他就是啊,看样子贞儿你已经见过许多次了,我却一次也没见过。”
魏贞眉心浅浅地皱着,无奈又无措地看着她,过了良久,愁绪满腹地长叹了一声,轻问:
“你在这儿住了多久?”
“一年多了。”林嫣回答,停了停,语气忽然绷了起来,冷硬坚定地对她道,“我在这里过的很好,每天有事做,虽然工钱不多却吃穿不愁,老太太和胡大娘不嫌我,姐姐妹妹相处得也很好,我在这边很自在。所以……别告诉他你见过我。”
“你认为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魏贞听见她用冰冷的语气说出决绝的话,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柔和婉的林嫣,仿佛长出来一根棱角锋锐的长刺直戳人的耳膜,她有些生气地看着她。即使依旧温声细语,她却是生气了,“你可知道听说你突然跑了我有多担心,你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声,连一个口信儿都没给我留就一声不响地跑掉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想不开跑去自戕了!”
林嫣因为她竭力压抑的气愤语气指尖开始微微颤抖,心跳得飞快,将拳头在袖子下握紧,低声说:
“对不住,贞儿,可是我没有法子,那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她咬住了嘴唇,用力地咬住嘴唇,仿佛在压抑痛苦似的,一缕冬风拂过月亮一般的脸庞。她喃喃地说:
“无论母亲怎么对我,我都可以忍耐她侍奉她孝顺她,可是那个女人,我忍不了了。”
魏贞同样很无奈,她因为她凄凉的语气现在肚子里窝起一股火,憋闷了半晌,才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道:
“所以当初我才说不能顺着她的意思,不能顺着她的意思,贤良名儿算什么,你那给自己添堵的做法是在玩火!”
“我又有什么法子!”林嫣在她话音未落时突然很激动地喊了出来。突然一声叫喊,带着浓浓的哭腔,把把风的小卷吓了一跳,回过头惊诧地看着她。
带着哭腔的叫喊即使是叫喊。那声音却不大,魏贞望着她面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快要崩溃的歇斯底里,却依旧在压抑,逼迫着自己的压抑,这一声喊叫似用光了她的全部力气,她喘息起来。仿佛很疲惫似的。心里一阵不忍,魏贞素白的手拂过额前飘动的发,抿了抿唇,又一次望向她,轻声问:
“你还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么?”
“有何不可?”林嫣讥讽地笑起来,低声说,“在这儿我很快活。”
魏贞盯着她看了一阵,淡淡地道:“你想的容易,你家那口子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他已经回梁都有一阵了,听说剿匪的时候还受了伤。他已经知道了你失踪的消息,府里被他翻了个个儿,魏娴雅被他打了个半死,谁都拦不住。你娘家因为他上门一趟至今还在心惊胆战,你父亲一直没敢再出门。他已经知道你在江南了。”
林嫣浑身一颤,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江南?”
“那块传家的玉,你以为你在小镇子里当了他就查不到了,是你太小看他还是你太天真了?”魏贞说。
林嫣沉默不语。
魏贞看了她一眼,眼眸微闪:“我不会告诉他的,他以为你躲着他想来重点寻找的地方应该是村落和城镇,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丰州,苏家人都不错,你跟他们在一起也有个照应,一个女人到处乱跑太危险,你能从梁都平安走到这儿算你命大。”
林嫣点了点头。
双方分别后,林嫣顺着苏记的侧门没精打采地走进院子,来到酒楼前,刚踏过门槛就听见苏烟嚷了起来:
“林姐姐回来了!”
话音未落,苏妙已经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担心地问:
“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和尚把你抓起来了!”
林嫣心头一热,半真半假地笑道:“没有,我早回来了,顺路去买东西,遇见李大娘上她家聊了半天。”
苏妙这才放心。
林嫣笑了笑。
雪鸢客栈。
重新罩上面纱的魏贞回到三楼的房间,推开门,回甘正懒洋洋地坐在窗下,单手托腮,对着一盏灯发愣,听见门响,回过头含笑说:
“回来啦,是她吗?”
魏贞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解了面纱,过了一会儿,轻声道:
“相公,嫣儿的事……暂时就先瞒着吧。”
“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