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丫头的爹爹看上去十分苍老,古铜色的脸上满是沧桑,他正住在不远处,深夜冒险划舟而来,神情甚是警惕。【叶*子】【悠*悠】
见清澜做了一番哑语手势,他沉吟开了口:“小姐真是京城人氏?”竟不是哑者,清澜不由闹了个红脸,点了点头,“老伯应听得出京里口音。”
“不敢,在下姓许,排行老大,人称许大便是。”他有些惊疑地打量祈峻等人,“小姐随行之人恐怕并非都是京城人氏吧?”
祈峻一行人明显身形高大,装扮迥异于金国男子。清澜见众人神情都紧张起来,冷香更将手放在腰侧剑把上,轻轻摇头示意,随即看向许大:“许老大眼力不错,这些人并非都是京城人氏,却与我渊源颇深。若您不愿……”
“小姐误会了。”许老大拱手打断道,“正如我家丫头所言,为人当知恩图报。不过在下船小,恐怕只能趁夜渡得两三人。”
众人皆一愣,面有难色。祈峻沉吟道:“你一夜便能到对岸?”白沙河水面辽阔,无怪乎他不信。
许大笑了起来,显得十分自信:“这位公子若是乘大船,自然只能在水深平缓开阔处行船,所费时日甚多。可若是乘小舟敢出入险滩急流处,倒有一条捷径。我等往日都是经此出入打渔的。”言之凿凿,神态坦然。
清澜不由看向黑丫头,见她也跟着点头,不由放下了心中疑惑,看向祈峻。
祈峻十分谨慎。要求先派人跟着前去一探,许大一口答应,只是迟疑道:“若是如此,恐怕今夜便赶不及送你们渡河了。”
清澜闻言有些心急。却见祈峻一摆手:“我等不过是回去探亲,不想为河所阻,却是赶得不巧。徐老爹既然有心相助。我们也不急在一时。”
许大闻言眼睛一闪,笑道:“公子放心,我许大在此世代行船打渔,是有口皆碑的。公子既然如此小心,许大只好多走一趟了。只是……”
祈峻见他手指微搓,自然明白过来,朗笑道:“老爹放心。渡资自然加倍。”
黑丫头闻言不由瞪了自己爹爹一眼,着急的比划起来。清澜笑着比划了一阵,却让一旁的许大一脸惊异,神色有些复杂。
徐老爹终是带着不满的丫头上了船,祈峻亲自挑选了两个机警的侍卫跟随。
夜色中。扁舟一轻,在茫茫大河中随即出没无踪。
“还是你思虑周详,我太心急了。”清澜远眺河面,早已看不清船影,幽幽喟叹。
“这许大不简单,丫头固然无疑,她老爹见到我们一行人身带兵器,却毫无惧色,言语间多有江湖气息。我等还是谨慎些为好。”祈峻面色冷沉。
清澜点了点头。只是想到了他后来贪钱的举动,又打消了些许疑虑。
一行人守候一夜,天色有些发白时,却见扁舟回来了。许大操劳一夜,面色有些发白,在明亮处眼睛更显锐利。随行的还有一个侍卫。黑丫头和另一个侍卫却不见了踪影。
祈峻听了禀报,却是满意颔首。另一人自在对岸守候,黑丫头则困倦不堪回了住处。
众人放下心来,与许大定了时辰。到了晚上,许大果然如约而至。
见清澜四处打量似在搜寻,许大笑道:“我让丫头待在家里,如此还可尽量多载一人。”眼睛往众人腰间看去。
祈峻一眼便看明白,王荣随即会意解下钱囊一起丢过去。清澜执意要去,祈峻无奈,便只带了王荣一人随行,留下严达号令众人谨慎躲藏好。三人坐上扁舟,踏浪而去。
船一动,王荣便手握剑把处,神情紧张起来。听得许老大插科打诨,犹无半点放松之态。
清澜和祈峻对视一眼,悄悄挨近伴坐一起,状似亲昵,大氅下却紧握匕首。
紧张了大半夜,却听得许大笑道:“要到对岸了。看那是不是我家黑丫头?”
众人闻言不由神情一松,都转而往岸上看去,眼见岸上人影难辨,依稀竟是两个男子,心中一惊,尚未回过神来,却听得耳边“噗通”一声,却是王荣被许大一橹拍进了河里。几个沉浮,便不见王荣挣扎而起。
祈峻怒喝一声,随即拔出剑,往许大刺去。许大哈哈一笑,起身一跃跳下了船,一个猛子下去水面上许久不见人影。
清澜大惊失色,紧紧握住匕首,与祈峻二人面面相觑。
一咬牙,自知是累赘,清澜急道:“别管我,你快走!怕是待会儿便要凿船!”
祈峻闻言苦笑,自己怎么可能丢下她独自求生?
却见两个人影从河里远远冒出,许大放声大笑:“小姐倒是机敏,怎知我等便要凿船?”
祈峻冷哼一声,却是暗藏了袖箭:“你背信弃义,却是为何?”
“耿郡守爱民如子,对我等百姓如同父母,亦肯收留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之辈,我许大怎可为个人些许恩惠便忘了大义?哼!区区几个小钱,能收买昔日赫赫有名的黑蛟龙?”掏出一物,远远往水面抛去,却是刚才王荣取下的钱囊。
附近突然又冒出几个人影,拍手大声叫好!
祈峻见状衣袖一动,短箭疾奔往许大面门而去。
许大畅笑一声,一个猛子扑进了水里,半响无异动。船板下却突然听得“噗”的一声,暗板一揭,河水迅速涌入,湿了脚背。
祈峻懊恼地往船下用剑使劲一捣,却是半分无所得,只得近前抱紧了清澜:“待会儿记得闭气。”
清澜在他怀里用力点头,怔怔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