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早便提出十胜十败论,言袁绍必败。时人以为戏言,觥筹之间静看官渡之战末,是袁绍意料之中,还是曹操能出其不意。
如今许攸叛逃,袁绍气不可遏,下令杀了邺城里许攸的家眷,一个不留。
而许攸咬碎了一口牙,向曹操献计,偷袭袁绍的辎重粮仓乌巢,轻骑而去,务必万无一失!曹操采纳了此计,留曹洪,荀攸守营垒,自己亲自率步骑五千,走小路趁着夜色围攻放火。袁绍得到乌巢被袭的消息,左右两难,犹豫不决。
张河建议救济粮仓,保住战争之命脉。郭图却建议趁曹操不在官渡,强攻曹营。袁绍于是派张郃等人为首将,却因曹营坚固,久攻不下。此时曹操在乌巢已然杀淳于琼,尽毁其粮草。郭图知道自己建议失策,反诬赖张郃攻打不力,张郃气急,自知袁绍无胜算,于是投降曹操。
自此,军心动摇,内部分裂,大军崩溃。袁绍只余八百骑,仓皇逃回。曹操则坑杀袁军八万人众,就此胜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
袁府里得了消息,一片哭天抢地。刘氏满心满眼盼望着袁绍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已然寝食难安。众人皆惶惶度日,先忧未归人,更多考虑的还是袁军落败后,自己的安危。
吴琦岚却是难得展了笑颜,当初田丰便劝谏袁绍此次不应出兵,否则必败。如今应了他的话,袁绍若是回来便该对田丰器重有加,自己也该重新在这袁府里直起身来。
吴琦岚扯了扯有些褶皱的袖子,眼中已然得意起来。“暮辛?暮辛!”
暮辛不似吴琦岚,被禁足在这凌波院里,渐渐失了势,连些下人都敢时不时的到院门口冷嘲热讽几句,气的吴琦岚直跳脚。暮辛却是悠然进进出出,与刘氏汇报,虽然不至于与吴琦岚交恶,却也不像往常那般恭敬了。便是吴琦岚心里有气,也不得不忍气吞声,讨好起暮辛来。
只是这天下大势,变幻莫测,府里亦有人欢喜有人愁。倒不知,这欢喜的吴琦岚又能欢喜几时?
暮辛很快来到吴琦岚身边,恭恭敬敬欠身道“夫人何事?”
吴琦岚斜眉一挑,打量着暮辛俊俏的小脸,却是开口道“突生如此变故,我自应该去安慰母亲,然母亲未开口解禁我,我又怕失了礼数,你瞧着呢?”
暮辛眼珠子转了转,微微笑道“老夫人定会怜你一片孝心,怎会怪罪?”
吴琦岚张扬笑道,哪里有半分哀伤之意。“这便去吧,去帮我把当年洛阳巧匠做的金缕霓裳拿来,接近一年的时间,怕是府里的人都小瞧了我吴琦岚了。”
暮辛微微含笑,低首不语,腿脚麻利的去了衣柜寻出那锦盒里的衣裳来。
疏桐院里,洛真瞧着那空空的竹笼子,有些想念小花狸。
那日张林取了银两送到王荣屋子里,解决了他棘手的麻烦。洛真便把养的圆润的小花狸交托给了他。
张林皱眉道“不可,这花狸是夫人保命的宝贝,老夫如何能拿?”
洛真却是对着张林深深鞠躬道“昔日拖累与您,我无以为报。如今我该是粉身碎骨,也该报答您。”
张林闻言顿时惶恐不安,他哪听得洛真说过如此严重的话?急忙接过小花狸,慌张问道“夫人有话还请明示。”
洛真抿唇“袁军必败,邺城也安稳不了几时,你若信我,便赶快去往许都落脚,若是再过几日,怕是邺城该要封城,届时……”
张林疑惑,打断道“我军十几万兵力,敌不过曹阿瞒几万?”
洛真动了动嘴角“这世上谁能想到袁大将军会败?说出来恐怕会被当做笑话……除了田丰。”洛真心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张林见洛真不愿详细透露,也不再问,反而关心道“不知夫人安排老生走,却置自己与何地?”
洛真挺直了身子,眼中略微放空,似乎能看得到邺城破,曹军长驱直入那日,满地的鲜血,和血色里那个将她带走的人。
曹丕。
“我留下来,是因为还有人不能走,我要保护她们。还有人没有回来,而我不想让他回来。”
张林于是走了,带上了李达吹一起,至于周栾,如今已是邺城里首屈一指的名医,料他也舍不去那些名利,张林也就不费口舌。
举家悄无声息的搬走了,倒也没惹得谁注意,毕竟在如今年代,人命轻贱,谁还去注意旁人来往?
李达吹问过张林,为什么那么相信甄夫人,当年一起图谋假装怀孕,甄夫人不也信誓旦旦?张林摇摇头“我走过了半辈子的时间,救回来的命无数,无能为力的也已几何。”
张林笑的坦然“我看人不错,直觉也告诉我,信她。”
张林不知道,他这个决定救了自己的命,也改变了他此后的生活。
彩儿抱着仓舒也去看望刘氏,一行人吵嚷着向着竹漪院去了。朝露关上门的时候瞪了她一眼,转身去翻检洛真的衣物。
秋去冬来,幽州怕是更冷,不知道是否落了雪。
洛真倚在窗前,紧了紧袖口,却听得朝露惊讶一声道“夫人,这件衣物真是好看。”
衣柜旁,金线绣的锦盒落在桌子上,朝露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件广袖流仙裙,轻轻展开。
湖蓝色裙裾线条飘逸,白色纱衬,袖口宽广,触手生凉。
洛真些微晃神,只记得这是当年为自己算命的刘良赠与的衣裳,出自江南绣纺。那一年雨水与阳光正好,桑叶肥妹。新蚕吐丝精密制成,据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