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林回来,二人车驾走得极缓,沿途街景,她想多看看。算算时间,她也许久没出宫来了,除却柏越,周边类似霄楚的小国悉数归入天舜版图,举国和乐,他也乐得推了事务陪她。
车驾一角堆着她沿途买的小玩意,那些东西买来她新鲜了两天就放在了一角,唯有一个小包袱她宝贝得紧,仔细放好不许别人碰。
包袱里放着的是一件双面绣的嫁衣,出自丽太后之手。可惜那衣服如今才到她手里,已经晚了一些,封后的仪式早就办过了。即便如此,她还是爱不释手,大红的颜色,精致繁琐的绣工,雅致又不失隆重,既是嫁衣,显然是不能放在平时穿的。
这几日,她爱逛的皆是绣坊,可那双面绣的手艺,已经濒临失传,就连宫中绣工也没人会那绣法,寻常绣坊又怎么能做出那样的衣服来。
梁远臻看出她的心思,“过几日朕会派人去竹林专门学双面绣,这绣法,的确不能失传。”
“真的?”
梁远臻看她小孩子般高兴,拉她入怀,“唔,你若是等不及,朕不介意你再穿着嫁衣嫁朕一回。”他永远记得,她为他穿上凤冠霞帔的那天,与他并排站着看天下的时候,最美。
车驾一停,已经有人打点好了歇宿的地方。刚一下车,梁远臻就抬栈。苏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高高挂着的匾额上空无一字,不由也奇怪起来,“咦,这客栈竟然没有名字?”
安排这家客栈的随从倒是不管它有没有名字,只要够大,够奢华就行了。整个镇上,也就这家最好了,一早就安排了暗卫进去,只待梁远臻前来歇脚。
苏娴好奇心起,拉着梁远臻迈步就向里走去。客栈装潢精致素雅,并无酒肉气息,梁远臻眼神栈里用的木料皆是上乘,仔细看来,就连最小木料的颜色纹理也都是精心挑选的,足见主人所费的心思。只是一家客栈一年的营业所得,也未必能买得起这里的一块上好木料,梁远臻眉头一蹙,不由开始猜测这客栈主人的来历。
苏娴不懂这些,她只看到一楼角落里摆放着几株夜来香,虽还未开花,可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不同于一般客栈酒店的嘈杂纷乱,这无名店的来者穿着不见得多华贵,但都干净板正,举止得体,不论是掌柜还是客人说话皆客客气气,从未见有谁大声吵嚷,乍一看,倒像谈笑皆鸿儒。
雅间布置更是用心,菜色精致丰盛,装盘亦可圈可点,入口竟不似民间手艺。苏娴也好奇起来,对梁远臻道,“这客栈如此别致,不知这主人是谁?”
梁远臻给苏娴夹着菜,这客栈主人是谁,他虽好奇,可说到底与他无关,亦与她无关。他还没开口,便响起了叩门声。
苏娴愈加好奇,催促随行侍卫,“快去开门呀。”那侍卫低头看向梁远臻,得了他眼色,方应声,“属下这就去。”
门外站着的是客栈掌柜,一旁跟着两个小厮,小厮抬着的正是店门口悬挂的无字匾额。
客栈顶层阁楼上,一男子倚在窗边,从他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楼下梁远臻的车驾。另有一女子坐在桌边,“你说,他会给我们的匾题字吗?”
男子从窗边走到桌边坐下,“这个么,就看她了。”
女子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苏娴。苏娴,她没怎么见过,也没打过交道,她却因为这个叫苏娴的女子从宫中出来,带着一车书和梁远臻给的大笔钱财。
“梁骏,你有把握,她一定会开口让他题字?”毕竟,这皇帝的字,可不是这么好求的。
“玲儿,她开不开口我没有把握,可我保证,她一开口,他肯定会题。”
宋玲儿又有些担心,“你说,皇上该不会猜到咱们身份吧?”
梁骏笑她,“猜到又如何?咱们是给他轰出宫来的,又不是逃出来的。况且有老贾呢,轮不到咱们出面,你呀,就等着挂新匾吧。”
听说掌柜的是来求字,梁远臻没说话,那侍卫也没让人进门,几个小厮就抬着匾额候在门外。掌柜冲其中一个小厮一努嘴,那小厮腿脚麻利,立刻便抱了一盆上好的夜来香。掌柜的接过了,满脸堆笑,“这夜来香品类名贵,是我家主人的一片心意。”
苏娴朝门口看了看,那盆植物被侍候得的确不错,她看了看梁远臻仍是不动声色,忍不住开口,“就题个字而已嘛,又不是什么难事。”
梁远臻终于出了声,“让他们进来吧。”
掌柜的和抱着牌匾的小厮进来,恭敬站在一旁,笔墨已经一并准备妥当。苏娴起身,走到那盆植物跟前,仔细瞧了瞧,这盆的确是跟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总之,她很喜欢。
梁远臻仍是坐着,没有理他们的意思,苏娴又对那花爱不释手,“不知道你们想在这匾上题什么字?”
掌柜的一看有戏,连忙说,“本店自开业来就没有名字,一直挂这无字匾,今日想请二位赐名。”
舞文弄墨,苏娴自知非己所长,于是只好巴巴看着梁远臻。梁远臻将她拉回自己身旁的座位上,指了指她面前的菜碟,“喏,你把这些都吃了,就题。”苏娴只顾着看匾看花,一时没注意,他竟然趁这个空儿将她面前的菜碟夹满了。
“这也太多了吧,我吃不了。”
她迟迟不动筷子,掌柜就带着人扛着匾殷殷等着她。梁远臻倒是一派悠闲,听说她不吃,第一次没有哄她。
她终于受不住一众期盼的目光,那匾应该不轻快,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