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桃红因怀了孩子而被抬做姨娘,回了流园后一切吃穿用例与以前大不相同。她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所以也没有因为一时得势而在众姨娘面前趾高气扬,行事作为愈发低调谨慎。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她都安心地在自己屋里养胎,不轻易去外边半步。而流园的姨娘们最有几个蠢蠢欲动,但因三夫人平日就管教甚严,再加上太夫人亲自放话,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可偏偏这桃红就是这般没福气,自己在屋里摔了一跤,孩子就这么跌没了。因为实在找不到这件事有幕后之手,加上桃红曾在太夫人那儿遇到过云曦,于是众人便把罪责又算到了五姑娘头上。
池园的人听到这些消息,个个都怒不可遏。杏雨把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地道:“我头先知道流园的姨娘有孕,还庆幸这下他们不会把三老爷无嗣的帐算在姑娘身上,哪里知道会这样。得了,以后这府里要是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那都是咱们姑娘的过错了!”
桃舒任由杏雨发作,反正她是闲不住嘴的,在这屋里说总比在外头胡说好。她靠近云曦低声道:“我听说那姨娘的肚子已有四个月了,流掉的孩子已经成形,据说是个男婴。”
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恐怕连桃红自己都不清楚,府里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无非就是要做实云曦妨碍三房子嗣的罪名。
云曦不怒反笑,道:“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我还怕它闹得不够大没个消停呢!”这几日下来,她虽然还是猜不透太夫人的心思,却肯定了一点:太夫人根本就不相信这些流言。兴许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太夫人都在互相试探,太夫人得到了什么信息她无从得知,但云曦已经深深地认识到,太夫人并不是喜欢任人摆布,尤其是别人拿她当枪使。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事态,相信已经出乎太夫人的意料了,说不定现在她已经出手介入此事了。
却说太夫人得到桃红掉了孩子的消息,失望之余又马上让林嬷嬷和翠缕去流园瞧瞧,暗中调查此事是否有猫腻。两人去了半日,红白双脸一唱一和地将桃红屋里的两个小丫头审问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就回来一五一十地禀告了太夫人。太夫人也没说什么,毕竟那只是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既然不是有人居心不良谋害三房子嗣,而是桃红自己摔没的,她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即又话头一转,问道:“关于流言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就如云曦所料,太夫人容不得别人在她眼皮底下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早在流言刚刚传出的时候,她就命林嬷嬷在暗中调查了。
林嬷嬷第一次在太夫人面前露出惭愧的神色,道:“老身惭愧,调查了这么多日,也没有查出具体的幕后之手。那些流言似乎是一夜之间在萧府各个园子里冒了出来,如今府里除了咱们清园,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推动流言的发展。”
太夫人挑了挑眉,问道:“就连我渗透在各个院子里的人都没什么有用的讯息?”
“我原就是想问您,是不是可以在我们安插的人身上着手调查。只是老身一来怕您几十年来在各院的部署会暴露,二来怕这暗中调查会变成明查。”林嬷嬷接了这个差事原本就十分为难,这暗查虽然可能查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一些雷霆手段却不能用了,想在短时间内查出事实着实有些困难。既然太夫人自己提到了那些隐藏在各院的人,也省的她难以启齿,便顺杆上爬了。
太夫人沉思了一会儿,道:“事到如今,你只管去查,尽快揪出带头造谣的人,至于安插在院子里的能不暴露就尽量不要暴露。”
林嬷嬷连连答应。太夫人又转了一个话题,带着几分笑意道:“说起来这五丫头还真沉得住气啊!这几日她来请安,连我也看不出她心里是不是担心着急,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不急不躁的,没什么不当的举动。”
“五姑娘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啊!不像有些人永远也学不乖。”林嬷嬷口中的有些人自然是指漠园的两位姑娘,虽然当事人极力掩饰,但精明如太夫人对那里发生的事,还是略有耳闻的。
太夫人并不想在漠园那边多费心思,只要她们只是窝里斗,不过分地把手伸到其他地方,她基本是采取无视的态度。转回心思,想到云曦,眼里难掩激赏,道:“这么多孙子孙女中,就属五丫头最像年轻时候的我。”太夫人年幼丧母,在精明能干的继母的鼻息下生活,处境与如今的云曦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林嬷嬷跟了太夫人大半辈子,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您说得哪的话,咱们五姑娘就是再聪明,也及不上您的一分。”
太夫人“呵呵”笑道:“我老了,再精明如今也只有想当年的份儿了,只希望这些孙女们能乖巧孝顺,那我也会尽力为她们寻一个好的归宿。”
自从林嬷嬷变暗查为明查之后,府里的流言倒是消停了一些。只不过,府里的人都对池园避之不及,唯恐沾染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除了奉命来池园送东西的丫头婆子自认倒霉外,没有人愿意踏进池园半步。
这日,许久未曾露面的大姑娘竟不顾府里的流言到访池园。云曦惊讶之余,不禁感动不已。虽然大姑娘自己说这几日绣嫁妆觉得乏了,想出来散散心解解闷,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她定是听了府里的流言怕云曦难过,便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