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的坦率,实出我的意料之外。
原本,我只是信口一问,并不指望他会有任何答复。
他不答复,我连后路都想好了,我就说自己在同他开玩笑,想逗逗他乐呵乐呵。
他这一实诚,我反倒有些无言以对。
“吓着了?”大魔头说着,嘴角忽然咧开一个弧度。
方才没有被吓着,但此刻被吓地差点魂飞魄散。
在记忆当中,大魔头是不会笑的,我甚至一度以为他的三魂七魄当中缺少一魄,而那魄,无疑是喜魄。
此番看到他的笑容,我是惊地三魂七魄全然分离。
隐约当中,听到大魔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也想同你开个玩笑试试看。”
“开个玩笑?”我也学着他咧嘴一笑,“呵呵!呵呵!”
还想着事情怎会如此地顺利,殊不料,竟然给我整这一茬。
不就是个身份嘛,承认就承认,有什么好反复的?
亏我一直夸他性格干脆利落,干脆个屁!
“那你就当开玩笑吧,我问你,你姓什么,这个问题,你总该可以告诉我吧?”
事实上,经历过方才的事情之后,大魔头在我心里落下了阴影,导致我对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换句话说,我压根就不指望从他嘴里获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了。
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他就是秦广王,这个事实,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姓蒋!”
你看吧,非得让我破罐子破摔,我若不黑着脸,若不让他知晓咱也是有脾气有性格的人,他就彻底不把我当一回事了。
人性本贱,大魔头的举动,无疑正印证了这一真理。
这不是此刻的重点,重点是,十殿阎罗里的秦广王,好像就是姓蒋。
或许,正是因为大魔头姓蒋,而且他杀人向来不带眨眼,因而才落下秦广王这个美名。
这世间,知晓十殿阎罗和秦广王的人不少,但知晓秦广王姓蒋的,怕是极少。
大魔头许是想到了这茬,这才放心地吐露他的姓氏,殊不料,正是这一姓氏,成了他就是秦广王的有力佐证。
也罢,既然他此刻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说明,他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又或许是对我还有那么一丢丢小小的戒备心理。
人活一世,经常连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是他人呢?
大魔头对我是有戒备心,我又何尝对他不是呢?
在这世间,我唯一没有戒备心,便是我的老妖精,我曾无条件地去信任他,也对他的言语和举动深信不疑。
除了他之外,这个世上的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都时常会提出质疑。
言归正传,还是先论大魔头,在尚未笃定他的真实身份之前,我就对他处处警戒,处处堤防,自从他露出是秦广王的苗头之后,自从我知晓自己和他早就有所瓜葛之后,那就不是堤防,不是警戒,而是心中警钟长鸣,不曾停歇一刻。
说实话,和他在一起的这几日,我是夜夜噩梦,夜夜惊醒。
然而,由于形式所迫,由于他那身绝世超群的武功,我又不得不去抱他的大腿。
再则,大魔头的性格的确对我的口味,和他在一起,总是能省去不少的口舌和唾沫。
十年前,离开公子刑天的时候,曾经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彻底和昆仑山之巅脱离关系,和那些过往脱离关系,从今往后,开始新的人生。
殊不料,十年之后,那些旧事,那些旧人,和我的联系,反而比十年之前还要更加密切。
无心插柳也好,冥冥之中注定也罢,诚如荣华昔日所言那般,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着实是我们无法预料,更无法去掌控的。
我在之前就说过,我与秦广王之间,还当真是一场孽缘,那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理有据。
当初,因为我,他和公子刑天结下不共戴天的仇恨。
大大小小加起来,他和公子刑天交战的次数,怕是有数十次,哪一次的结果,不是两败俱伤?
他曾伤了公子刑天数次,可公子刑天,也同样伤了他数次。
毫不夸张的说,我害了公子刑天,也害了他。
他的身上,我曾经见过的那块奇特伤疤,我曾经不明所以的那块伤疤,正是拈花一笑留下的成果。
那块伤疤,是他身上最小的一块伤疤,但绝迹是令他最铭心刻骨的一块纪念。
从这种角度来说,我完全可以称之为他的克星和霉神。
然而,也因为他,因为他那一掌,导致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多月。
至此,只要一听到秦广王这个名字,我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坐立不宁。
公子刑天曾经问过我:“你当真如此怕秦广王?”
我如实答道:“怕,确实怕。”
公子刑天见证过我最软弱最无力的一面,在他面前,我早已没有伪装的必要。
自从那日之后,公子刑天和秦广王的纷争不断,打斗不断。
以前并未细想,如今想来,公子刑天当时多半是想要了秦广王的命,好让我从此以后能彻底安心下来。
这么多年,有些东西,我以前一直不大明白,可如今却幡然醒悟。只因我遇上公子刑天的那时候,和他相处的时候,年纪太幼么?
第一次见公子刑天,我还不到十六周岁,准确来说,应该是十五周岁零七个多月。
十五六岁的姑娘,单纯无知,完全对这个世界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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