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搁下手中的报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趴在床上的我,我嘟着嘴模糊不清地说,“现在小姑娘太不讲究了,怎么年纪小小的就喜欢年纪大的呢,我像他们那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我突然闭上了嘴。
“还在怎么样?”我看到他眯起眼睛时眼边因为年龄变化而出现的纹路,低着头揪着靠垫说,“还在喜欢幼儿园的男老师。”
顾维听罢,没有生气,而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还好意思说小孩子?”
我据理力争,“幼儿园的男老师才二十多,你都三十多,快四十了。”
顾维淡定地重新翻起报告,“喜欢年纪大的,就是喜欢年纪大的。”
我将脑袋埋在身下已经暖热的了靠垫里,一声不吭。
终究我们有一天会老去,老到无论谁见到我们都会说,这是一对老夫老妻。冬边医才。
头发花白了,说不定牙齿也掉完了,甚至需要一人戴着一副老花镜才能看清书上的字。
那时候我大概真的就是俏老太太了,我可以拉着小辈的手和他们说,以前啊,他们的爷爷,是个怎样的人。
“你又在想什么。”顾维抬手敲了我下。
“你老了以后,会不会也有老太太喜欢啊之类的。”
顾维还没有表示,顾瑾已经推门进来,“爸爸,妈妈,有小朋友问我爸爸有没有妻子啊,她想长大嫁给爸爸!”
我与顾维对视了一眼。
好吧,我收回前话,他老了的时候,也许没有老太太会喜欢,但是一定还会继续有小姑娘喜欢他。
无论怎样,我已经三十五,而他已经三十九。
而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我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以前会来的经纪公司大楼。我并未删掉coa的联系方式,我习惯存储很多人的联系方式,在除夕那个晚上一个个地发过祝福短信。有些人还在使用这些号码,而有的人早已经放弃了原有的号码,换了一个新的号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继续生活着。
我知道coa还在继续用着这个号码,因为每年除夕我发给他“春节快乐”的时候,他都回复“同乐”,但是仅此而已。
我很早就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自私着,但是我们谁也没有做错,在这个社会上努力的人,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好运。
他告诉我,就算有人愿意捧你,也要记住,站在那里的,只有你一个人。
婚礼的时候,我曾经寄了请柬给他。
他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给我回短信,而是通过电子邮件告诉我,他在带一个新人,六月的时候,在k市的影视城。他邮件里写到:真没想到,你的好运都用在了遇到爱情上,如果你爱情上的好运稍稍分给演艺上,大概你现在也是家喻户晓的演员了。
他在邮件最末尾写到:无论如何,祝福。
有一些人是萍水相逢,擦肩而过。
而有一些人是从生命里经过,成为了伙伴,但是没有成为朋友。
我靠在座位上,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见到coa,他刚好走出大楼,穿着宽松的t恤,体型胖了不少,但是还是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走在他旁边的大概就是他几年前邮件里说过的新人,高挑的身材,同样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
恍惚间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跟在coa身后,硬着头皮徘徊在一个又一个应酬场合,接到一个跑龙套的角色都会兴奋不已。
搁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在哪儿呢。”
我看着他们走进一辆黑色的车。
“在外面呢。”
“我下午大概会提前回去。”
“提前下班,你的秘书会哭得。”
“顾瑜顾瑾的生日。”他淡淡地说道,“不回去,大概他们就哭了。”
我看到那辆黑色的车驶向与我相反的方向,就像逐渐背离我年轻时的那条轨迹,而后渐行渐远。
我哦了一声,摇上车窗,“那我先去超市了。”
他说:“好。”
我笑笑,“买蛋糕是你的事情。”
他也笑,“好,我亲爱的孩子的敲诈犯妈妈。”
“定语太长了!”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