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琴带着她走过几条街道,七拐八拐,最终在一处破落的房屋前停下,这处房屋显然是有些年岁了,门上的门环已经锈的不能用了,木门因经年风吹雨淋,有些地方已经腐烂,门前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
风子琴往那房屋走去,沈淇脚下一顿,并未上前,风子琴反应过来,眸间一变,“沈姑娘安心,在下并没有恶意。”
沈淇面上有些尴尬,她竟然会怀疑这样一个温润洒脱之人,略低着头,跟着风子琴走了进去。
这处房屋应是许多年不曾住人了,当然了,这个破败的样子,也确实没法住人,沈淇跟在风子琴身后,进了右边的一个屋子,屋门已经被拆下来扔到了一旁,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一阵咳嗽。
忽然听到“嗯嗯啊啊”的声音传来,沈淇一阵错愕,还有别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瞥去,沈淇不禁皱了眉头,是她!那个跑了的女子。
此时那女子靠在一旁的草堆里,手脚都被绑的结结实实,嘴巴里塞了块白布,看到风子琴眼睛睁得老大,一个劲的“恩啊”出声,忽又看到风子琴身后的沈淇,错愕之后不自然的别过头。
沈淇往前几步,走到那个女子身边,伸手扯下来她嘴里的白布,“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女子张了张嘴,显然因为刚才嘴里塞了东西很不舒服,“谁让你那么笨。”
笨?她好心帮她,竟被说成笨?
“你这小姑娘还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偷了那家店的东西?”
“是又怎么样?那家店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赚黑心钱不说,还强抢民女,家里的几房小妾都是硬强的,还想对我不轨,也不看看自己那恶心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你应该去报官,而不是偷东西啊。”沈淇简直无法理解她的思维。
那女子听沈淇这样讲,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目光怨恨,冷笑出声,“报官?我说这位姐姐,你会不会太天真了些,什么衣食父母官,都是屁话!你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吗,谁会为了我们这些低贱的百姓去得罪有钱有势的人?”
沈淇心下一顿,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身为沈家大小姐,自小便有这种优越,只要沈家的名号喊出去,没有人敢得罪她,她竟不知,自己这种人在寻常百姓眼中是如此卑劣的。
寻常百姓的不易,她从未亲眼见过。
“纵然你有千万般理由去偷他的东西,可是我呢,我那样帮你,最后你却将我全部银两偷走,你偷我钱我不怪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跑了之后我怎么办?”
若是没有风子琴,她真的不知会发生什么,想到周围那些冷漠鄙夷的目光,她到现在都忍不住发颤。
那女子咬着牙,竟是眼眶一红,“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沈淇心下不忍,上前将她手脚上的绳子解开,“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你一个小姑娘若再遇到危险谁也帮不了你,再说了,偷东西毕竟是不好的。”
那女子没说话,一直低着头,沈淇又问道:“你住在这里?”
见她点头,沈淇心下一叹,这个地方如何能住人。
“你不要觉得可怜,看你的衣着和头上的首饰,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你自然觉得这个地方没法住,可对我们这些穷人来说,只要能有个地方遮雨就可以,在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流落街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像你这种大小姐当然无法体会。”
此时此刻,沈淇竟觉得有些脸红,流落街头、路有冻死骨,这些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陌生。
沈淇将身上的钱袋解下,“这些钱你拿着,我不是在可怜你,是我的私心,请你不要拒绝。”
那女子将钱袋拿在手中,“你无须这样说,哪怕你真的是在可怜我,我也会收下。”
“刚才听你讲话,想必也是读过书的吧。”
那女子目光深邃,勾了勾唇角,“小时候,父母还活着的时候,教我识得几个字。”
沈淇与风子琴相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涩涩的,突然听见西边的屋里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只见那女子神情一震,急急的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