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眉兴奋地说:“琴儿故乡流行一种百衲被,可听说过?”
远方两人均摇头。远眉道:“在琴儿故乡,为了给出嫁女子祈福,特意用剪成三角的碎布拼接成一张被子,取‘纳百福’之意。”
说着她用手比划着,见两人有些明白了,接着说道:“我们便将那未打湿的绸布,剪成整齐的形状,找巧手的绣娘,按绸料花色选取做成‘百衲被’。岂不又新鲜,又不暴殄天物。”
远方两人将信将疑,但也想不出别的法子,那潮湿的料子又不姆浚只得说:“可暂且一试。”
很快就找来两位绣娘,皆是自幼在作坊中针织的可靠灵秀之人。远眉与琴儿将她的想法告诉了二人,她们织绣多年,也未做过这样的活计,觉得新奇,跃跃欲试地想快些做出样品来看会是什么效果。
铺子中碎布甚多,二人挑选了素白、淡紫、花布共三色布料,便在指导下边剪边缝。二人是熟手,其中上浆、衍边皆迅速如流水一般,很是顺利。
但是床单毕竟是大物件,最后终要体现大的图案。几人且讨论且做,琴儿幼时见过的,更是提出各种建议。她们在三色布料对接中颠倒着屡次比对,终于找出三色相间,且对比明显的方案来,只是不知道最终会有怎样的效果。
二个绣娘越做越顺手,不消二个时辰,便做成五尺见方的“百衲被”来,最后绷上衬布,熨平后四周缀上银丝流苏,平平整整铺在床上,四人俱惊喜地张大了眼睛。
那花布选的是亮紫洒金黄云纹花色,三个颜色从浅至深,层次分明。又以三色的小组合再组成层层套叠的大方块,图案中心紧凑,上下左右疏离对称,干净利落,颇为大气,带着潇洒的异域风格,还不失绸缎本身的华丽细腻品质。
一个绣娘拍手道:“我见过那西域的毯子,竟有七分像。”琴儿跳起来说道:“我在家乡见的都是粗布的,便已耐看,这绸料做的入皇宫也使得。”
远眉兴高采烈地将远方和秦钟请来观看,二人亦赞不绝口,称“从未见过的样子,绮丽又不俗气,是雅俗共赏的好东西”,一致决定多找绣娘,将整匹布中未打湿部分裁下做成此“百衲被”床单子。
远眉有心大显身手,对秦钟道:“索性你让小厮们将湿的绸缎都搬到一个大厅来,我和琴儿两人,将那绣娘们聚到一起,精细分工,做好后再统一检看,岂不便宜?”
秦钟里里外外忙不开,远眉的话正和了心意,拱手道谢说:“有劳妹妹多费心。妹妹此举若成,解决了大问题,便是秦家的恩人,秦钟当铭记不忘。”说着便一揖到地。
远眉还礼不迭,说道:“秦钟哥哥莫要多礼,让人看着外道。这里我自当尽心,哥哥只管去忙别的事务。”
自此月余,远眉和琴儿日日与二十个绣娘在大厅内忙碌。先前那二个绣娘设计样子,其他分作两班,远眉二人每个带一班人,依照样子选择相应的料子做单子。
常言说“人多力量大”,那绣娘俱是心灵手巧之人,又生出许多花样,制出“福寿被”、“送子被”、“龙凤被”、“四季花卉被”等种类,运到店中试销,那姑娘、媳妇们都觉得新鲜,爱不释手,纷纷购买,一时供不应求。
没多久,“甄记百衲被”便在江城无人不知,人们嫁娶、生子、往来多用此被,成为江城时尚。
后来流传京城各地,真像琴儿说的,宫中有的妃子也偏爱此物,以致为了拼凑花色将整片绫罗剪碎,这是后话了。
最神奇的是,经多事的人传播,“百衲被”被传至海洋彼岸遥远国度叫美利坚者,那里的人效仿中土,嫁娶时将此被列为必须使用的六种物品之一,作为风俗一直沿用几百年,这更是远眉和琴儿想不到的。
经此一劫,秦家的绸缎庄不但起死回生,更成为江城第一。秦钟发现了远眉的好处,秦家也对她心存感激和喜爱,两人在频繁的相处中感情加深,两家趁热打铁将亲事定下,远眉终于心得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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