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妃从来就不糊涂,她太明白底线在那里,并且在这个范围内让自己过的恣意顺心,她就像一匹狡猾的狼,闲暇时你会误以为她是一条无所事事、只晓得在草地上晒太阳混吃等吃的老狗,可是当她对你亮出锋利的獠牙、露出本性时,一切都太晚了。
太后垂帘听政路六年了,势力如日中天,是一个成熟的执政者。而皇上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立刻显得幼稚可笑,大臣们是绝对不会顺着皇上的意思来的,反而更加有求于太后,要太后管束小皇帝。
小皇帝越是着急掌权,上窜下跳,群臣们就越偏向于太后,这样恶性循环下去,总有一天群臣会失去耐心,而太后——那个女人从来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朱家王朝岂不是要改姓沈呢?
赵太妃便劝解小皇帝,要他稍安勿躁,继续当一个乖顺的好孩子,凡是多请教几位阁老,做出一副勤奋上进、谦虚有礼的模样,这样无论太后多么得民心和臣心,她迟早都会把皇权交给皇帝。
小皇帝尚在懵懂之中,赵太妃不敢把话说透了,只是说要他听话,顺从太后和阁老们的意思,不要自作主张——反正你也做不了主,何必让自己下不了台呢。
小皇帝不懂得这么多弯弯绕绕,他觉得这个皇上当的很憋屈,但是赵太妃如此苦口婆心的劝告,还哭天抹泪的将皇爷爷和先帝爷都搬出来了,小皇帝只得指天发誓说朕再也不当众顶撞太后和阁老了。赵太妃这才满意,哄着小皇帝喝了药、吃了些东西,瞧见脸色比之前好些,才离开乾清宫。
入夜,小皇帝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值夜的内侍兰桂说道:“皇上,早点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小皇帝木愣愣的看着床帐上的五爪金龙,说道:“晚睡早睡都一样,反正朕就是在龙椅上坐着,摆摆样子,又不需要朕说些什么。”到底心有不甘啊!
慈宁宫里,厂公怀义细细说了今日兰桂给小皇帝献绿豆糕之事。沈今竹说道:“知道了,不用出手阻止。兰桂想要攀高枝,实乃人之常情,皇上一日大似一日,这宫里宫外,还有朝堂之内,有这种心思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盯紧一点,莫要妄动,放长线,方能钓大鱼。”
“是。”怀义应声退下。案前还没看完的折子依旧还有小山那么高,沈今竹疲倦的抚额说道:“今日太累,先更衣歇息吧。”
璎珞伺候沈今竹歇下,她如今表面的身份是宫里的五品尚宫女官,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天津暗中操作日月商行的生意,她早就看透了世情,终身未嫁,不沾染男女之情,一生都给了事业,眨眼也是四十如许的人了,不过看起来很是年轻,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派和威压,谁都想不到这个尊贵的妇人是出身低贱的家奴。
璎珞正要放下床帐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太后,您的葵水已经迟了五日。”
沈今竹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呵欠,含含糊糊的说道:“早五天晚五天是常有的事情。”
璎珞说道:“这次不一样的。”
沈今竹说道:“听说女人都了一定年纪,就不像以前那样准了。”
璎珞说道:“我四十多了,依旧是每月如此。太后,该去找一个可靠的大夫看看了。”
沈今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蹭地坐起来,不可思议的喃喃说道:“你是说——不可能的,我都三十六了,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用了——”那些秘制的鱼鳔和羊肠也太不可靠啊!难道是弄破了不成?
徐枫刚刚得到了大明的册封,不日将启程回国。听到沈今竹说出这个消息,他先是狂喜,而后开始担忧,如一头雄狮般在殿里暴走,“死遁跟我去吕宋吧,不行,这样你的努力就白费了。可是你垂帘听政,每日都接触臣子,等到肚子里的孩子七八个月大时,就遮掩不住了,怎么办……”
经过一晚的深思熟虑,沈今竹已经镇定下来了,说道:“我不会离开皇宫,我也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秘密的生下孩子,把它养大。”到了这个年龄,堕【胎是非常危险的,何况这是她和徐枫的孩子,她想要好好保护这个小生命。如果她走了,放弃的不仅仅是皇权,她还有个女儿,她对珍儿也寄以极大的希望。
徐枫抚摸着沈今竹尚平的小腹说道:“无论男女,我都会带着它去吕宋国,将来继承我的王位。”在皇宫里养大这个孩子是不可能的,哪怕沈今竹此刻登上了帝位,都不可能公然招夫生子。
沈今竹说道:“璎珞想到了一个办法……”
长兴六年春,朝鲜国使团进京朝拜,有许多女子随行,服饰华丽,尤其是裙摆宽大如水缸,引起许多人围观,据说叫做什么马尾裙,在裙子里用了马尾编制的裙撑,使得裙摆看起来就像撑起了一把小伞,一些年轻时尚的京城顿时兴起了马尾裙,马尾裙遮拦了腰部的赘肉,不显肥胖,走起路来却因为裙摆撑开,而如蝴蝶般飘逸出尘,传说流行的起因时太后很喜欢穿这种裙子,时常穿着马尾裙上朝,上行下效,内阁的崔阁老是太后的忠实拥护者,更是一年四季不离马尾裙。(注:明朝陆容在《菽园杂记》中记载:内阁首辅大学士万安一年四季不管冷热都是裙撑不离腰,礼部尚书周洪谟体形清瘦,为使马尾裙蓬张散开效果明显,总是着双重的裙撑,马尾裙风靡一时)。
这股风潮从上而下风靡大明,无论男女老幼都穿着此裙,为了使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