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生活,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至少楚云裳是这么觉着的。
要恢复以往的寻常生活,看书,研究药物,教楚喻读书,陪楚喻睡觉,生活重心重新回到了楚喻的身上,她闲里来忙里去,一切都是平和如流水,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什么尔虞我诈你争我夺,一切都安宁和乐,她打从心底里还是喜欢这样的平静。
没有蒙蔽,没有欺骗,也没有利用,没有算计。
她向来都是个爱憎分明,同时也是十分决绝乃至于是无情的人。和九方长渊之间的维系断绝后,她回京后的第二天,衣物、吃食、纸笔、玩具、收藏品,零零总总,但凡是九方长渊送给她和楚喻的,也包括送给楚天澈一家的,哪怕是特意收起来压箱底的,她也让人全找了出来,然后直截了当地付之一炬。
物什碎裂爆炸声在火焰的灼烧下,很是有些心惊肉跳,然而楚云裳却是看都不看一眼,趁着这日楚喻三个孝子不用上课读书,她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带着楚喻和楚佳宁楚佳欢两姐妹,出门踏青去了。
原本文姬和莫青凉也要跟着一起去的,还是楚天澈拦住她们。
这位最了解楚云裳的男人,看着前者将孝子们一个个的抱上马车,真真和以往一样,看起来没什么两样的姿态,微微摇头,叹息一声:“由她去吧。她自己一个人不静静,她心里不好受。”
他太了解她。
她自己受了苦,受了痛,她不表现出来,只会暗自压在心里,然后一个人的时候,承受着那些苦痛带给她的伤害,待到了人前,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最多,也就是不会笑了而已。
就算笑了,也只是冷笑,之于她而言不过一个面部表情而已,笑意那种东西,已经不属于她了。
而正如楚天澈所说,楚云裳一个人带着孝子们出城踏青,捉蝌蚪,捉蝴蝶,堆沙子,玩泥巴,放风筝,吃野餐。等孩子们玩累了,头挨着头盖着外衣休息的时候,楚云裳就坐在一旁守着他们,然后默然望着远方风景发呆。
这一发呆就是很久,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头脑放空的时候,时间就过得更快。直等孩子们午睡起来,她就开始切水果,还洗了他们睡前才摘的野草莓,等孩子们吃过了,睡意也没了,就牵着他们的手,往更高的地方攀爬,说第一个爬到山顶的,会有奖励。于是三个孩子争先恐后地爬山,笑声随着扑面而来的风,传开很远很远。
远得放空的心灵愈发澄澈,所有的悲伤痛苦,在这笑声面前,都不值一提了。
他们玩了很多,也玩了很久。直到斜阳晚照,夕阳西下,这才收拾起东西来,准备回家。
却在将带出来的工具装进马车后,还不等楚云裳将孩子们给抱进车厢里去,火红的余晖中,有着那么寒光一点,倏地从旁侧树林中激射而出,直朝楚喻当头劈下。
眼角余光瞥见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楚云裳还未动手,旁边乖乖等着一同上车的白狼,就已经龇牙咧嘴,“嗷吼”一声扑了过去。
“当!”
白狼一口咬上刀刃,利齿与钢铁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那来袭的人约莫是没想到这白狼反应居然如此迅敏,当下不由失神。大白趁机将刀从他手中夺过来,仰头一甩,便甩到树林中,“噗嗤”一声响,血气弥漫,偷袭的人竟然不止一个。
“姑姑!”
两个忻娘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以往都没怎么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当即脸都吓白了。
楚云裳面沉如水,波澜不惊:“没事,上车。”
楚佳宁楚佳欢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惧的神色。然而两人都是极懂事的,再害怕也不会大哭大闹,当即颤抖着身体你拉我我拉你,顺带还将楚喻也给拉上车。
“喻儿,保护好姐姐。”
楚云裳说了这么一句,便关上车门,转身看向那在短短时间内,便被大白给咬得面目全非,有出气没进气的人。
她看着,淡淡道:“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还有多少人,都出来吧。”
果然,话音刚落,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着二三十人,从中飞快窜出,个个都是手持利刃,然后分成两批,一批冲向了大白,一批则是毫不停歇地朝着楚云裳冲去。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楚云裳看着很眼熟,原是老相识,三年前她曾被他们刺杀过,如今三年后,他们再一次接了取她性命的单子,在这么一个原本很是让人愉悦放松的傍晚,前来刺杀她。
于是,看着这些前仆后继般朝自己冲来的血狱堂杀手,楚云裳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那女人真是……有完没完。”
能请动血狱堂的杀手,或者说,最喜欢请动血狱堂的杀手,除了月家那位,还能有谁?
前几日回京路上,就已经三番两次被血狱堂的人刺杀。如今回京后,竟还是不死心地继续派人来。月非颜那个女人,莫不是当真脑子有病,认为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等地步,她还是碍着她的路了?
话不多说,风驰电掣间,手指一错,那取了不知多少杀手性命的银丝,瞬间出现在手中,然后五指一动,银丝横飞过去,不过电光火石,便已鲜血四溅,最先冲到了楚云裳面前的杀手
到了楚云裳面前的杀手,浑身一僵,然后毫无声息的,就此扑地身亡。
楚云裳从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