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来宫外并不太平,以东厂厂公郑时均为首的大部分东厂人手被调到了城中探听搜查、以策安全,剩下的小部分则留在宫中,由郑桻带领探听宫中动静,以免那些个居心叵测之人趁乱混进宫来。只是没想到宫外的贼人还没有这本事入宫作乱,宫内潜藏多年的人就开始有所动作了。这也是让皇帝陛下更加头疼的一点。
因此乍听到郑桻求见,皇帝陛下心下衣凛,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当下赶回了乾清宫。
不过幸好,郑桻禀告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陛下,尚宫局的金尚宫昨日调出尚服局多年来的收拾宗卷,似乎在追查一些事情。”
这个年轻人和他的义父一个性子,虽然已经和自己定下盟约、许诺永远效忠,但这说一半藏一半的骄傲性子真是让人头疼,忍不住想要摔茶盏。最近头疼的事情很多的皇帝陛下盯着书桌上的雨过天青釉色茶盏,忍住了把它砸向郑桻的冲动:“似乎是在追查一些东西?东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本事了?竟然拿这些个不肯定的事情来禀告朕。”
听到皇帝陛下揶揄中带着不满的口吻,郑桻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些:“经过属下查探,发现那金尚宫是在追查一对金镶玉步摇的来历。”好吧看来皇帝老爷现在心情差得很啊
郑桻便回禀边不着痕迹地抬头,想要看看皇帝陛下的神情。毕竟这件事情敏感的很,上一回义父向先帝禀报关于这对步摇的事情,那位知道之后可是急得想要杀人了。
不过郑桻还是料错了。
皇帝陛下的脸上沉静无波,须臾他稍稍抬头,却是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朕知道了。”
就这样?郑桻心下愕然:这反应也太正常了吧?这皇帝老爷不会是不知道那对金镶玉步摇的事情吧啧啧,就只知道携恩求报,事实上什么都不知道啊
出于本分,郑桻觉得自己还是得提醒一下皇帝陛下:“咳那对金镶玉步摇,据传是当初建”
“建文年间的旧物是吧?”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帝陛下打断了。
“朕知道了,没事就退下吧。”哎呀事情多得很啊,没时间和这个臭小子废话。
“?”向来稳重的郑桻脸上的从容表情头一回出现了龟裂。他不明白,既然知道这对步摇的敏感,为什么皇帝陛下还是无动于衷、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
“那金尚宫”于是一向机智的少年也变蠢了,想要继续提醒皇帝陛下。
“哎呀你烦不烦?”皇帝陛下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朕知道了,推下推下!”郑时均的这个义子,看上去像个聪明的,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是”皇帝陛下都这么说了,郑桻只得退下。
等到出了乾清宫正殿大门,一向机智无比的郑桻突然反应了过来:皇帝陛下这样子,分明是早知皇后娘娘手中那对步摇的古怪啊这么说来,他一早便知皇后娘娘
郑桻忍不棕头瞧了一眼肃穆庄严的乾清宫,心头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这位高坐龙椅的皇帝老爷,看来还真是个千年难遇的痴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