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求败看到玄空的面子上,这两人在自己地界上动手,还被人反制,就让他们先回去,给个台阶,没想到这小子那么不识相,还恶语出言嘲讽,自然使得求败勃然大怒。
“荀师兄!”绿衣女子扶住血染素衣的荀翌,不敢抬头去看求败,只能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杨帆。
“那个啥,这位兄弟今天火气这么大,莫不是吃了什么枪药了吧……呃,求大师心情不好,改天再来吧。”杨帆也不好尴尬地杵在那里,便打圆场道。
“不用你假惺惺。芣苢,我们走!”荀翌眼神狠戾道。
“多谢公子。”芣苢扶着荀翌,望木门外走去。荀翌扶着木门,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才装完逼,想要恃强凌弱,却被杨帆一招制伏,眼神中自然充满了杀意。大丈夫,何至于厮!
“他们不打了,就给你打吧。”
杨帆也许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本想离去,却发现自己这柄刀,确实不怎么好用了,便跟着求败走进了屋子。
老求眉头一皱,走到一面石墙边,旋动开关。石门轰然开启,缓缓进入石门。
从通道内传来他的声音,有些感慨。
“老了,但受过的伤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忘记。”
杨帆跟上前去,石道一人见宽,求败在前,杨帆在后。“我曾经发过誓,将这里永远埋葬的。”
石道不长,很快就到了出口。求败点燃了三炷香,贴在额头。双肘支撑着拐棍,动作很虔诚。对于一个瘸子,让他烧香磕头本就是一种为难。他将三炷香插在积满灰尘的香案上。
两盏烛灯点起来,四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刀剑,都被尘封在其中。
“刀你可以拿走,但必须得听完我接下来讲的故事。”
求败也不管杨帆同意不同意,开始娓娓道来,不知为何。一旦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讲故事。杨帆看着四周的刀剑,静静地听着。
“二十年前,有两哥们。对。两铁哥们。一起从小玩到大。”
“直到有一天,在山里打猎,那个年小的陷入了险境,为了救他,年长的那个毫不犹豫伸手搭救。结果两人都掉落了悬崖下。不过庆幸,两人都没死。”
故事讲得很详细,不用猜,瘸大爷就是其中一位。
“后来,两人被路过的一位老剑客搭救。那位老剑客说与我等有缘,正好要收个徒弟,但是只能收我们当中的一个。”
“然后就翻脸了?”杨帆趁着瘸大爷叹气的间隙,插嘴道。由于这里除了香案就连个石墩子都没了,他只能站着。
“哪能啊,我想了想。自己没有那么聪明,年纪也大了,悟性又没小弟好,就直接退出了。结果,他就成了那剑客的徒弟,行走江湖,我就回到了北方的一个小镇。”
“恩,看起来是很完美的结局。”
“是啊,如果故事就这样,确实是个很完美的结局。”
“就在临行前一夜。变数发生了,那个老剑客忽然问了我一句,后悔吗?后悔将机会让给别人吗?要说不后悔,纯属是瞎扯。那天亲眼看见那个老剑客凌空飞行的样子。真是厉害啊。”瘸大爷停顿了片刻,“想是这么想,但是我很快就认清了自己,就说不后悔。结果两人就这么走了。”
“我想着,我的小弟是剑客,以后若是相见了。总要送他点什么。想来想去,自己也得学门手艺,就拜了一个老剑师学铸剑。铸剑也好,铸刀也罢,很苦的。学徒就当了三年,才有机会自己尝试打一柄剑,这第一柄剑还没铸造出来,老师傅就死了,他家世代是匠籍,为了报恩,老师傅临死前,我答应过他,替师父的儿子去铸造局服役。像你这样的绣春刀,我也打过不少。”
杨帆一愣,原来这刀,老头也知道来由,怪不得当初情绪那么大。
“往后,每三年,我就打一把剑,铸一把刀,等着故友的回来,也算是一种盼头。后来,时间久了,也就当成了一种习惯。直到十年前,那时我刚刚从铸造局刚刚出来,那夜风雪很大。我买了二两猪头肉,一壶酒。回到住的屋子时,看到屋内灯是亮的。”
“他回来了。他说遇到了瓶颈,回来找我叙叙旧。我自然高兴,和他喝了一晚上的酒。酒过三巡,我的酒量没他好,就拉着他去看着十几年给他铸造的刀剑。我一把把给他介绍着,以为他会很高兴,然而到了最后,他看完最后的那柄,也是我最得意的那柄剑,一下刺入了我的大腿之中。
我感到很惊讶,为何这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变得不认识了。他那双鬓的白发,也一样,多了许多。我问他为什么。”
“他告诉我,他师父告诉他,瓶颈突破,得心无杂念。他时刻想到当初是我成全了他,就感到愧疚,越是心里有愧,就越放不下,所以,只能杀了我,才能解脱。我笑了,笑着仰天长啸道,我后悔了。
是的,我后悔了。那个老剑客在那晚,对我说其实是想收我做徒弟的,只不过他没想到我会退出。”
“结果呢?”
“结果,我的腿废了,而他死了。死在老剑客的手下。”
“那老剑客呢?”
“老剑客油尽灯枯时候,被我杀了。”
故事到此也明了了。杨帆听完,道:“老剑客油尽灯枯时,知道自己的徒弟心术已经不正,才想出这一招来试探他的吧。”
“没错,他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没想到,我会杀了他。直到他死的时候,还惊讶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