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这些时日,你们可在这雾海之内,见过什么异常之事?”
他似对宗内弟子颇有不满,于是说话的语气之中,便也就染上了一抹不悦。
阴翳的眸光,阴凝的问语,配合他那筑基境的灵压,饶是全无真元外泄的迹象,却仍旧是形成了一股黑云压城似的沉重,轰然落在了众人心头。
于是乎,白茞、曾书瑄、赵泉三人,登时就齐齐一滞,立又一脸怪异地,面面相觑了起来。
只是还未过得须臾,赵泉此人,就浓眉一挑,浑然无忌地摆脱了所有的凝重,再复了一脸的倨傲,重归了睥睨一切的态势。
“能有什么异常?”
“这雾海之中,天天都有人死,日日都有妖亡。如今之事,也只不过是见了点血,死了几个无关之人而已,有甚大惊小怪的?”
明明众人都是一副阴沉如水的面容,然而偏偏有人连装一下都不肯,硬生生地,就一定要绞破那层碍眼的油云,拨开所有蔽身的布缕,让所有人都光溜溜地,曝在烈日炎炎之下,享受全无保护与遮掩的状况。
但人这种阶层化极高的物种,却又总是想要裹起心中的污秽与自私,藏起某些不便现于人前的东西,将自己伪饰得大义大仁、大公大善,且其最不喜的,恰恰就是他人违逆自己、反驳自己、冲撞自己,于是其旁的兼路与曾书瑄,闻此一言,立刻就蹙起了眉,生起了怒,显出了极度的不愉。
唯独白茞,眉虽轻皱,却全然不是因此而成。
兼路见此,眼神顿时就是一亮,于是怒气一抛,他便立时转过了目光,正视起了白茞:“莫非白师侄,知道些什么?”
思路骤然被打断,然而白茞,却仍然是滞了一滞,直至此间三人视线,尽聚于己,且肃穆以待,他这才一声轻笑地,抬起头来,恭谨有礼地看向了目光炯炯的兼路。
“我刚才在想两件事。”
“第一件,是我今日凌晨之时,曾远远观到,有一人招惹到了那群透念无识蚁,惹得整个蚁群衔尾追杀,却还僵持了许久,直至超出了我的目力极限,都未曾殒亡。”
“不过此事,倒也多半与后一件无甚关联。”
“我刚刚过来时,经过了一处血腥之地,便在此处西北方约三里处,赫有一尸已腐,血聚成湖,而蕴有剧毒。只是那具尸体血肉失活的时间,与其受毒蚀而腐的时间,略有差异,所以剧毒应为后来添加而成。那人的面貌,勉强可辨得,正是辛永方,且其尸体之旁,还有几物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