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眯眯地看了高琼一眼,马上对赵恒说道:“机不可失,请陛下速速起驾!”

赵恒回头看了王应昌一眼,自从张耆去了地方以后,内殿崇班王应昌便补为带御器械,成为他的贴身侍卫。

赵恒与那些刚愎自用、飞扬跋扈的皇帝不同,他虚怀若谷,从谏如流,善于听取不同的意见,所以一再下诏求直言。

不只是大臣们,就连身边的侍卫和内侍们也可以大胆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他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会对他们的意见加以分析,觉得只要他们说的对,就会采纳,并不会在乎他们的身份地位是高还是低。

王应昌跟随他时日已久,知道即使自己说错了他也不会怪罪,说对了必定会有赏,便说道:“陛下亲征,一定会胜利,若是逗留不前,恐怕敌寇会更嚣张,驻跸河南,发诏督促王超等人进军,敌寇自然会退去。”

“王超……呵!”赵恒道:“他如果及时赶到,还会是这个局面么?”

王应昌道:“陛下,有时传言未必是真,瀛州之战时,都说石普叛变了,后来他不是也保住了瀛州么?”

当初石普增援瀛州,因为道路不通,稍微慢了一些,便有传言说瀛州已陷,石普叛变了,他问王应昌是真是假,王应昌分析道:“敌寇轻兵深入,知道王师来增援,其势应该解去,石普应该不会叛变。”后来石普果然及时赶到,打败了契丹军。

赵恒对着王应昌微微一笑,目光挨个扫过众人的脸庞,说道:“好,那就继续前进。”

澶州城虽然很小,但是地势非常险要,背靠黄河,是大宋唯一的天然屏障。

它横跨黄河两岸,分为南城和北城,由于城墙低矮,又没有战栅,根本就不好防御。

萧挞凛打败德清军正在屠城的时候,李继隆已经比他早到了一步,他见澶州城不好防御,便把军队驻扎在了城外,在城外挖深战壕,并在方圆几十里之内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拒马鹿角,再把数千辆辎重车围成一个保护圈,让将士们都隐藏在后面,并分别在要害处埋伏了**子弩,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契丹军的到来。

萧挞凛来到澶州城,派兵把李继隆包围的水泄不通,然后亲自闯阵,与李继隆打斗在一起,正在双方杀得难分难解之际,驸马石保吉及时赶到,与李继隆一起将萧挞凛击败。

萧挞凛是萧太后的堂弟,是和耶律斜珍齐名的军事天才,当年与耶律斜轸俘获杨业,与萧恒德伐高丽,迫使高丽向契丹称臣纳贡,战功赫赫,是此时契丹最著名的将领,堪称是契丹人的军魂。

他战败了自觉颜面无光,也怕士气低落,宋军士气高涨,因此便带人出来观察地形,想仔细研究一下宋军的兵力分配布局,纵使他足智多谋,也没有料到此时的宋军正在殷切地等待着他出来。

威虎军首领张瑰站在城头上,他守在三弓八牛弩旁边,手里拎着一把大铁锤,密切地注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三弓八牛弩在**子弩中威力最为强大,是由三张大弓组成,拉动这张弩需要八牛之力,弩弓大如铜**,因此得名。每次动用**子弩,需要百余名兵士绞轴张弦。**子弩本能射七百步,开宝年间,魏丕对**子弩作了改进,射程又大为提高,增造至千步。

**子弩射程太远,威力太大,不能像普通弓箭一样用手拉弦射箭,要用大铁锤用力敲打机簧,然后“一枪三剑箭”才会发射而出。

张瑰在刺骨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拎铁锤的手都冻得麻木了,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关键时刻没有小人物小事情,一个小动作就有可能关乎国家的命运。

萧挞凛率领几千轻骑出现,一面令人攻城,一面观察宋军情况,宋军虽然隔得远看不清楚谁是谁,但是看见萧挞凛盔甲鲜明,众人簇拥着他宛如众星捧月一般,料想他是主将,遂数十弩齐发,先是射中了他的战马,战马嘶鸣一声倒在地下,他急忙站起身来,目光凛凛地瞪着对面,心里恨怒交加。

宋辽双方在澶州城外展开激战,战场上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正在此时,张瑰狠狠地把手中的大铁锤敲了下去。

三片铁翎就像三把剑、状如标枪的一枪三剑箭呼啸而出,穿破空气,在空中快速地飞着,眨眼间就接近了目标……

不能不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子弩虽然威力无穷,但是它射出后是呈抛物线前进,根本就没有办法精确瞄准,但是这支箭竟然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萧挞凛的额头。

也许是连老天都厌恶了战争,打了二十多年了,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让战争结束吧,让世间从此变得和平。

萧挞凛立刻倒于地下,将士们也已经伤亡大半,急忙将他救回营中,因为伤重不治,当夜即死亡。

萧太后在他灵前痛苦失声,为他辍朝五天,全军致哀,并且严密封锁了他阵亡的消息,命王继忠再次给赵恒写信,问使者为什么还没有到。

此时的萧太后内心十分恐惧,他们孤军深入,前后无援,打不赢也没有了退路,能苦苦支撑到现在,全是凭借着萧挞凛的威望,如今他一死,士气便再也别想提起来,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再继续打下去。

为了表示诚意,他们把送王继忠第一封信时被抓住的宋军张皓放了出来,让他去大名府迎接曹利用。

赵恒的亲征大军来到卫南县时,夕阳就已经落山了。

李继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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