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135、135……”

伯格斯统回到旅馆的时候,约翰正爬在地上做着俯卧撑,只穿一件棉质背心的他,露出傲人的肱二头肌,浑身渗出的汗液流出浓重的雄性气息。

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三件事之一,其他两件事分别是:看关于欧洲各国,尤其是普鲁士的报纸新闻;汇总各种渠道得来的商业信息,然后再一丝不苟的记录成册。和每一个日耳曼人一样,他做事认真的活像个不用上油的机器,好像生下来就是为工作而活的,至于生活,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

伯格斯统轻轻推门而入,约翰看到那那只淌在水里的皮鞋后,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他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一脸焦急地问:“少爷,你昨晚不会一直都呆在雨里吧?”

“约翰,总算看到你有偷懒的一天,不到两百个就起身了!”伯格斯统因为打了查理那一拳,心里自是有点儿愉悦,“不呆在雨里能去哪里,就这样还又被老爷子暴打了一顿呢!”

“少爷,你是不是又受伤了?”约翰这回倒是不紧张了,因为打与被打是这父子俩一贯的交流方式,“老爷答应了么?”

“老爷子什么也没说,不过看得出来,他被我说动了。”

“少爷能确定吗?老爷一向都很各执己见的。”约翰还是有点儿担心,“要不我再去试试?虽然老爷不喜欢我,但至少还会念旧情的……”

“得了!”伯格斯统一口回绝,“他连我的死活都不在乎,你还是少自作多情。明天就起程回阿姆斯特丹吧,船队不能一直呆在那里,毕竟我也不是百分之百信任那帮荷兰人。”

“好吧,我来安排。”约翰把搭在肩膀上的白毛巾递给伯格斯统,“少爷,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拿药酒,唉!肯定有是一身青紫!”

伯格斯统很快就从浴室出来,下半身围了一条宽大的浴巾,水珠挂满他的银发,结实的胸肌下面,是一片愁云惨淡的青紫,手杖打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伤痕,大喇喇的铺满上半身。看约翰看向自己也不回避,径自做到床上,示意约翰给自己上药。

约翰拿着沾了药酒的帕子凑过来,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做这种事了。但当他仔细检查这次的患处时,他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皮下出血是一定的,骨折都十分有可能。

伯格斯统在感到后背一片微凉之后也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子,他感受着约翰轻轻涂抹自己的患处,凉爽的液体碰触伤痕累累的脊背,火辣辣的疼,那痛感也似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他强忍着身体的异动,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晌午的阳光透过暖黄色的窗帘照进屋里,似乎也光照亮了约翰多年来与伯格斯统之间点点滴滴模糊的记忆。这还是经历过海难之后,伯格斯统第一次将上半身暴露在自己面前。经过这半年的磨难,他比约翰想象的还要瘦一些。平日里,熨烫笔挺的船长制服犹如盔甲遮掩了他的真实。约翰的视线落在他的腰间,光裸的腰线以美好的线条蜿蜒而下,没有一丝赘肉。

约翰听到身下人急促的呼吸声,感觉到他的不适,极力放轻手上的动作,他的肌肤是上流社会特有的近乎于病态的白皙,光滑细腻、怎么晒也不会黑,却又并不因为这样的肤质长在一个大男人身上令人觉得突兀。约翰摸着他那暗淡发黑的伤疤,那里好像要把他的手指吸住一样。

墙上的钟摆一秒一秒在晃动,时间漫长的仿佛都凝固了。涂罢药膏,两个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虚汗,伯格斯统更是咬破了嘴唇,血色染红了那惨白的嘴唇,他抬起眼睛,向约翰虚弱的微笑,“约翰,谢谢……”

“我就知道这次一定会比之前加起来的还严重!”约翰扔掉手里的帕子,小声低估了一句,“老爷可真狠,就算不是自己儿子也不能下死手啊!”

“约翰,你刚才说什么?”伯格斯统越听越觉得约翰的抱怨不对劲,“你刚刚说什么?我不是死老头的儿子?”

“没……没有……”约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这个被他苦苦守护了27年的秘密早晚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但这一天显然不是眼前的今天,于是赶忙改口道:“我都快被气糊涂了,我是说老爷下死手,就跟不是自己儿子似的。”

“真是这样?”伯格斯统分明看出约翰回答自己的话语调有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一直瞒着我?是不是我的身世真跟那个腓特烈大帝有关?”

约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一口回绝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但要他说出事实的真相,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他鼻腔里呼出一股浊气,让清新的空气灌入肺中,“少爷上次不是说过,不论自己的身世如何,少爷依旧会是自己吗?那又何必怀疑是否与腓特烈大帝,这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普鲁士皇帝有什么关系?”

伯格斯统不再做声,也许此前他对此事并不在意,但是经过这一次,他似乎走心了。

当晚他们就离开斯德哥尔摩动身去了阿姆斯特丹,在艾塞尔湖西南岸,伯格斯统得到了多日以来一直期盼的消息,伯格斯统商会与尼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秘密签约了。

望着波光潋滟的湖面,背着手伫立在甲板上的伯格斯统,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接下来,捷报如雪片般纷至沓来: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波罗的海与北海的各个口岸无一例外的拒绝购买陈格利特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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