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
漠潇抱住她,压抑的感情终于忍不住迸发,晶莹在眼眶中蓄满又流出。
“姑妈,潇儿这一走,不知此生还能否再回来见您一面。潇儿不孝!”
漠如慕眼里露出一丝伤感,“潇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这又是何苦呢?”
“姑妈,潇儿这些年顽皮,不经世事,老是让您操心,是潇儿的错。”
哽咽的声音在此时却是最真挚的流露,漠如慕心底的柔软被触动,缓缓抬起那张已是梨花带雨的脸。手指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傻孩子,你跟姑妈之间早已情同母女,何来错事一说?如今你就要出塞和亲,姑妈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啊···”
漠如慕的眼带上母性的光辉,漠潇心中顿暖。
昊澜看着泪眼婆娑的漠潇,心中不由泛酸。她还是如花般年纪,却要远嫁朔北,真不知今后在那里是否有依靠。
“别哭了,脸像花猫一样,真丑!”
“昊澜,我会想你的。你一定不要惹姑妈生气,要是我知道了,饶不了你!”
漠潇不理会他的话,只是还没走,就已经舍不得这个和她从小玩到大的男孩。
“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去御膳房吃很多东西、会去偷听父皇议政,别以为你走了,我就没有寄托···”
昊澜强笑着, 只是眼中的不舍是那么明显。
“好啊,现在没人会跟你抢了。”,漠潇突然垂下眼,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眼里的落寞。
“郡主,该走了。”,绿映出现在漠潇身边提醒道。
“姑妈,潇儿走了。”
漠潇放开漠如慕温软的手,离愁渐浓。
漠如慕轻轻点头,随即别过身去,不忍看这送别的场面。
“姑妈,保重。昊哥哥,保重。”
心下喟叹,漠潇转身朝玉石桥边等候已久的马车走去。
距离一步步拉远,漠潇的心越发空白,好像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属于这里,令人难受的窒息涌上。
就在她踏上马车时,昊澜关切的声音传来,“漠潇,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一定要书信联系,我会让骨头给你送信的!”
她站在马车上,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终是硬下心,掀开了车帘。
“慕贵妃和宇昊澜对你很好。”
进到马车里,她才看见原来贺谚也在车中,只是由于分别的失落,她不想说话。
坐到铺有狐裘的位置上,漠潇没有去揭开窗帘,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座下的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感觉着离皇宫越来越远。
真是滑稽,还没离开就已经这般伤心,若是到了千里外的朔北,不知该要如何化解思念。
原来离别竟是这样伤感,漠潇轻叹了口气。
贺谚心疼地看着安静的漠潇,估摸着离宫的距离。
让他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见廷越。难道真如他那晚所说,他从未爱过漠潇?
思绪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月前他接到大周的密报,宇容宣驾崩时的消息。当时消息还未传出皇宫,可是记忆中他是那样一个稳重成熟的男人,怎会突然去了?
来不及和胡族的送亲队伍一起,他提前来到大周。看见的却是他的棺椁入土的场景。
当天夜里暗访太子府时,廷越对宇容宣的死只字不提。
“你这次来大周,不止这一个理由,你放不下她。”
贺谚的眼神闪过慌乱,下一刻直直对上他的眼。
“是,这四年来,我从未停止过想她。不过这又与你何干?”
廷越沉默,良久,直到一滴烛泪落入玉盘。“三日后,我会在朝上宣布她到胡族和亲的消息。”
贺谚的目光变得震惊,“和亲?你怎么会?”
“这不正和你心意吗?可是,我也有条件。”,廷越的黑眸深沉,他看不懂那里面是伤还是其他······
“王上,仪队已整合完毕!”
马车突然停住,车外响起一个醇厚的男声。
贺谚从思绪中清醒,拨开车帘,“出发!”
“是!”
漠潇听到一阵马蹄声,仪队似是在为马车让道。
“驾!”
马夫轻扯缰绳,车轮辘辘转动起来。
这时候终是忍不住掀起帘子,眼前是高大巍峨的城墙,却是到了城门处。
蓦然抬头,不经意看见城楼上矗立的那抹白。漠潇呼吸一窒,愣怔地看着那张形容深刻的脸。
他是来为她送行吗?抑或只是表示对胡族的尊重,恐怕是后者。
凄凄一笑,漠潇放下了车帘。遮盖的瞬间,她好像看见那抹白正沿着城墙离开。
静静地注视着她,贺谚掩下眸中的深邃。
“皇上,楼上风大,您还是先下来。这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漠正安手上捧着一件紫色披风,关心地看着久久立在城楼上的廷越。
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廷越极目眺望着前方的马车和胡族仪队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为何心中突然空了?似是血液凝固在体内了一般,只剩下风吹在脸上的麻木和消失了什么内容的双眼。
廷越接过披风向楼下走去,漠正安立刻跟上。
“何时了。”
“回皇上,酉时已过一刻。”
漠正安一顿,后又说:“沛家的轿子已入了继和门。”
“回乾坤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