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天边最后一点残阳消去,皇宫被一盏盏宫灯照亮,华灯初上时,太和殿内歌舞升平。
一个个材貌出众的舞姬从门口鱼贯而入。一张张艳丽的脸蛋在烛光下显得如梦如幻,纤细柔软的手臂,泼墨般泻下的长发,妖娆的身姿,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洁白似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夜的奢靡。
大殿正中,坐着当朝天子——宇容宣。
宇容宣头戴玉制十二旒冕冠,身穿明黄色十二章纹龙袍,脚踩玉带皮靴。
一双浓眉棱角分明,龙睛炯亮,容貌甚伟,望之俨然。
端起桌上的酒杯,目光不露痕迹地扫过场中众人。
侧位上一个身穿缎绣五彩云金龙朝袍的美妇。梳高髻于顶,巍峨高耸,头戴龙凤珠翠冠,发间一根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耳戴鎏金珠花耳珰,手上戴有金嵌白玉手镯。
修眉联娟,一双丹凤眼含羞而不露,丹铅其面,端丽冠绝,风姿绰约。
美妇时而向下方的空位睇去一眼,眼底是几分恼意。
坐在右下方的少年龙驹凤雏,十六岁光景。
着一件杏黄色矩领窄袖织纹衣,腰间一条白玉带,佩绶其侧。
墨眉修长,一双黑眸辰澈,目光温和睿智,透着不符合年纪的稳重。鼻若悬胆,面如冠玉,清新俊逸,萧疏朗绝,气质清越,道是公子世间鲜有之!
少年右侧是一个妙龄少女,身穿杏黄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长发梳成惊鹄髻,插一根金镶玉步摇,耳着明月珰,皓腕处戴白玉纽丝镯。
眉似蛾扫,如烟含绪。秀目温越,一双丽瞳似笑非笑。素齿朱唇,薄粉敷面,已如九天之圣女。举手投足间,娴好尽露,兰质蕙心。
少女时不时侧身同少年耳语,微动的瞬间,空气一阵暗香浮动。
少女右旁隔着两个空置的座位,然后是身着深蓝色白鹤官服的当朝右丞相夏衡。长鬓美髯,修眼长眉,沉静的眼静观场中变化,一派正气之相。
间或扫过少女时,无波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座间的中年男人是左丞相沛晋,沈腰潘鬓,一双狭窄的眼不停地在众人间转换。
扫过对面端坐的胡族使团时,眼里滑过一丝暗色,转瞬隐去。
下一刻视线又转会那一行人中,仿佛在搜寻着什么人,眉头紧缩。
就在殿中众人神色各异,关注着形势时,大殿侧门处溜进两个小小的身影。一粉一青正低首弯腰,想要悄悄地混入人群中。
两人不时地左右观看,就像在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恍眼中,一双白底黑靴出现在两人视野里。
两个小人心底暗叹一声哉乎!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的人。出现的人正是总管太监——漠正安。
“四皇子,郡主。奴才可是望眼欲穿,等得花都谢了,你们二位小主子终于出现了。”
两个小人听着这不咸不淡的话,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这不是知道你等得幸苦吗?所以就赶紧赶来了。是,昊哥哥。”,漠潇悲天悯人地开口,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是啊是啊,我们马不停蹄、驷马难追、前仆后继、英勇赴敌、上刀山下——”
“咳咳,昊哥哥。”
漠潇出声打断’妙语连珠‘的青衣少年,不悦地瞪着他。
“······行了,小主子们。老奴可真是!唉,赶紧去坐着,别让皇上和贵妃娘娘看见。”
漠正安无奈地看着活宝两人,眼底是无尽的宠溺和慈祥。
“嗯,这就去。爷爷再见。”
漠潇扯过一旁四处张望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朝前面的座位走去。
穿过层层人群后,终于坐定。
“潇潇,完了。”
“什么完了?”
漠潇不解地看着面露惊恐的昊澜,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殿上端坐的美妇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昊澜,在漠潇看来,那就是一个危险信号。看来今晚上昊澜又有得骂挨了。
无谓地耸肩,反正这种戏码三天一次,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潇儿,你们两个又跑到哪儿去了?现在才来。”
左边传来一道似清泉般清幽温润的男声,漠潇抬头,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很明显,昊哥哥‘好不容易’找到了我。”
漠潇看见昊澜的脸明显发红。
“呵呵,我想也是。”
少年眼含笑意地看着昊澜,嘴角的弧度在烛光下显得醉人又柔和。
“我看四皇子今儿个又要去承玉宫了。”
夏倾掩唇轻笑,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也是打趣地看着窘迫的昊澜。
“谁让她躲那么远,换你们,你们也找不到!”
昊澜涨红着脸,气势汹汹地反驳,不料大家更是感到好笑。
漠潇看向宇廷越,他也是笑意盎然。俊秀的脸是那样夺目,不禁有些失神。
似是察觉到了漠潇的目光,宇廷越看过来,顿时落入一双悠远的黑眸中。
那双眼是如此熟悉,多少次相望,唯有那抹曜黑,令她沉迷其中。
“廷越,吃菜。”
柔和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撇过眼,暗暗平复住心中的怦然。
廷越的视线转开,唇角一抹淡淡的浅笑。
“胡族王子到!”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门口的礼官突然高声唱喏,众人都被内容吸引住,齐齐望向殿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