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此刻,她并没有什么满足感。
夏侯婴的行事作风她已经有所领教,虽有些简单粗暴,却无可厚非。
她相信,卫钧释放的毒烟并不致命,但也绝不会令那些人好过。
马车前进着,很快就已经看不见那些淡蓝的毒烟。
傍晚日落时分,他们已经来到了距离昭阳最近的一座县城:丹渠。
马车驶入城门时,丹渠知县已经携着一干幕僚低眉顺眼的候在那里,城门四周连个出入的百姓都没有,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透过马车淡金的窗纱漠然朝外瞥去一眼,夏侯婴知道,这必定是某个人的杰作。
他这一路上会经过多少州县,怕是早就被人给列出了许多条线路等在那里。
顾楼南,倒真是下足了功夫。
只是不知道这当中是不是还包含了马车内的另一个人……
思及此,他突然皱眉。
心中升腾起一抹奇异的感觉,似有一千只一万只触手在肺腑内不停抓挠,又痒又痛,更带着股莫名的热流,生生扰得他内息紊乱,以致这一路上他不得不专心调息,以免再次生出那种莫名的冲动。
“卫钧,停车。”低声吩咐了一句,夏侯婴看了殷荃一眼,道:“你留在车上。”随即起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与此同时,卫钧也跳下车辕,快步走到他身前,正欲开口,却见城门口为首的一人突然迎上前来,大声道:“下官丹渠知县李宛,不知端王王驾,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瞧了眼那略有些驼背的身形,卫钧不着痕迹的抿了唇。
不知道还等在这里……这李知县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见长……
“罢了,不知者无罪。”轻描淡写的一挥手,夏侯婴面无表情的从躬身曲腿的李宛身前走过,像是根本没瞧见他一般。
依旧维持着恭谨的姿态,微驼着背的李知县随着他迈步的方向转动了身子,继续道:“本县幸得王驾,是下官之福、百姓之福,请王爷容许下官为今日怠慢之事聊以补偿,也算是下官与丹渠百姓的一点心意。”
“端王舟车劳顿,可否请李知县先行安排住宿?”拦在李宛身前,卫钧笑问。
闻言,丹渠知县微微一顿,弯腰驼背的身形也定格在那里,似是在思考怎么回答。未及他开口,夏侯婴冷淡漠然的声线已然传了过来:“不必太铺张,本王,住在县衙内便可。”
“使不得使不得!怎么能让王爷您屈尊……”听他那么一说,李宛显然是回过了神,连忙摆手。
“依李大人的意思,是不欢迎本王与你同住一处?”不待他说完,夏侯婴缓缓翕动起菲薄的红唇,刻意将“李大人”三个字咬的很重,一字一句间皆有森冷之气如实质般飘散而出,直穿过丹渠知县黑色的官服,透进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给他冻的够呛。
“不不不,下官不敢……”头皮发麻冷汗直冒,李知县一双暗淡紫红的嘴唇有些颤。
“那便有劳李知县带路。”说着,夏侯婴转身朝他微微颔首,遂一撩袍摆弯身跨进了马车,而他身后,卫钧也重新跳上了车辕,挥动马鞭,驱车跟在了浑身冷汗的丹渠知县边儿上。
丹渠县不大,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马车就已经来到了县衙暗红漆的大门外。
见殷荃从马车上跳下,李知县当即张了张眼眶,显然有些意外。
他只知道端王会途径此处,却并不知道这位王爷远赴蒙部竟会带个女眷在身边,这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国师大人情报有误啊……
如是腹诽着的李知县有点憋屈,却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他先前没有一时口快说错什么,否则岂不是彻底得罪了这位主?
思及此,李宛抬起袖子蹭了蹭额头上的汗,只希望国师的人别来的太早,最好在端王离开了他这县衙再动手,以免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