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长面色凝重,如临大敌般警戒着时辰的一举一动,悄无声息地向靠着门窗方向挪动。
他并不是个性格死板之人,在明知道绝对无法战胜的情况下,还是保全性命比较重要。若只是因为顽固不化和不懂的变通,而死在一位不知名的高手手中,那是相当不值得的。
“你不要紧张,一般情况下,我还是个很讲道理,脾气相当温和的好人。”时辰煞有其事般点点头,自我肯定。
张道长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你这邪魔,连三清的贡品都敢偷吃,这般狂妄大胆,还说自己是好人?”
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很独特,没有丝毫仙灵之气,也没有妖气,不说话不动作的时候,让人感觉就像一个普通凡人,如此的捉摸不透。
他曾经听说,有两种情况下会如此,一是法力修炼至臻,气息全部内敛,做到了返璞归真;二是吃了魔界一种隐藏气息的魔草,表面上就会变得跟个凡人一样,不带丝毫魔气。
要想达到第一种,至少得是位大罗金仙才行,这种程度的大神,是他连想都不敢想象的,故而,他便断定时辰是个服用了魔草的邪魔。
“哼,三清?不过尔尔,这诸天神佛,本尊都未曾放在过眼里。”厢房大门从外面打开,罗睺大步迈了进来,先是冷漠地瞥了张道长一眼,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厢房,表情颇有些嫌弃。
随即变唤出一把座椅,径直坐下,再弯下腰一把抄起蒲团上的少年,放在自己膝上,结实的双臂紧搂。
他正巧来接时辰回客栈,却在门口听见这么一句话,不由地怒了。
他家宝贝连黄中李蟠玉桃都吃过,如今吃你几个没有灵气的苹果,那是你的荣幸,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只谅你肉眼凡胎,见识粗鄙,但居然还敢嫌弃?!
你这是想死呢?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
看清目前连逃跑的希望都被打破的局面,张道长内心的惊恐无措已经到达了顶点,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个个不打招呼就跑过来,还一个比一个实力强悍,一个比一个怪物!
无量天尊,难道是天要亡他?!
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张道长却又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声音被锁住了,四肢也是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既然道理软话讲不通,那我们就只好用武力强迫了。”时辰遗憾地叹了口气道。
张道长内心一阵草泥马呼啸着狂奔而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记忆出现过断层?!尼玛传说中的讲道理和软话呢?!传说中脾气相当温和的好人呢?!我摔!!
这一天,他感受到了来自世界满满的恶意!
时辰话音一落,罗睺就动手了。
一道黑紫色的忧没入对方的意识海,张道长只觉得额间一阵无法隐忍的剧痛袭来,瞬间就倒下失去了意识。
这道忧相当于对张道长下了一种单方面的禁制,禁止他继续插手王安旭的事情,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否则就会头痛欲裂,同时在心理暗示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对王安旭这人的好感会逐渐消失殆尽,变得极尽厌恶。
罗睺种下忧之后,便牵起了时辰的嫩爪子,两人手拉手离开了道观。
仍旧躺倒在冰凉地面上的可怜张道长,估计得两天后才会转醒。在此之前,希望有弟子能够早点发现吧,虽然很渺茫。
原因是没有道长的吩咐,弟子们都是不敢进去打扰的。
另一头,拿到保命黄符的王安旭回到家,正巧一个大夫从他们卧房出来,一见到他,便是连声恭喜,他家夫人楚慧竟然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是万分欣喜,终于,他王家又有后了!
但突然王安旭又想到,除了他,梅三娘最恨的,应该就是这个占据了她原本位子的女人,陈楚慧了。为了楚慧肚子里的孩子,他想了想,还是拿出一道黄符,细心嘱咐楚慧贴身安放。
现在他自己身上有一道,娘子身上有一道,府上大门口也贴着一道,这么一来,也就万无一失了,王安旭稍稍心定。
然而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王安旭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早就注定了不得好死的下场。
涂夷一袭青衫,静立在王安旭府邸门前,身后的绿柳随着微风身姿摇曳,斑驳的阴影打在他身上,明明是艳阳天,却生生让人感受到一股孤寒阴煞之气。
府邸门口,一个身穿黑衣的美艳女鬼正一次次试图闯进去,她要问一问那个负心汉,你的心是不是黑的!却又一次次被大门上的黄符震开,狼狈地跌倒在地。
涂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动作,路边稀落的行人对这副诡异的画面仿佛视而不见,而黑衣女鬼也好像压根看不见站在她身后不远的男人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进不去的大门,口中吐出种种阴毒的诅咒。
“阿涂,你就一直这么看着么?要不要我上去帮忙把黄符撕下来?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也挺有趣的。”这才发现,原来柳树中间的枝桠上还斜倚着一个俊美少年,他口中叼着一根草杆,翘着二郎腿,饶有闲情地乘着荫凉,顺便围观。
明明是有些吊儿郎当的动作,却丝毫不显痞气,反而显得这少年身上又添了几分洒脱不羁的风采。
“时辰少爷,您怎么跟来了,罗老爷知道吗?”涂夷转过身,表情颇为无奈,他望向树上的少年,眉宇间的阴郁之气却因为分心而消散了不少。
时辰心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