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要去现美了,女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冯嫣儿,她自知在我的眼中,她冯嫣儿要比别的女人美些,所以总是止不住的要与别的女人一争高下。
我看着她跳下了车,银红的裙角一闪,飞一般的扑向了她的战场。
如意上来扶我,我可不着急,就坐在车里问如意:“你猜此时楚修容在做什么?”阿南也是我的幸运,和这高高伫立的铜雀台一样,我回来了,她还在这里。
如意愣了愣,张了几次嘴,最后回了我一句:“不知道。”
这倒让我起了兴趣,“如意,说实话!”
如意的脸红了,他的眼睛溜了溜两边,终于压低了声音,“我猜楚修容在看地图。”
“什么?”我来了兴致,免不了提高了声音。阿南在看地图!这我倒没想到。
“楚修容弄了份大肇的地图,这两天每日看着。不知在看什么。”如意到底是孩子,看我瞪了眼睛,他就有点害怕,说着话就在我的车前跪下了。“是楚修容身边的小太监喜乐说的,楚修容爱看地图。”
我呆坐了片刻,阿南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尽干些让我不明白的事,若按以前我的心性,听到这样的消息,又会怒发冲冠,去向她问罪了。她可是南乡公主,我若是多心,总是难免会想到别处去。更何况今天那冯骥刚在我面前进了阿南的谗言。
可现在的我,不会那么想了,虽然我从来不知道她的内心里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但我知道她比任何人都心软,也更懂得回报。无论别人怎么说她,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分青红皂白的对她震怒了。可是阿南为什么在看地图呢?
“皇上。”如意在小心的窥着我的脸,“太后和淑妃娘娘都在等着呢。”他小心的提醒我。
我抬头看了一眼高台的顶端,果然,她们都已经在上面等我了。我又摸了摸腰带间的小瓶,一个当皇帝的,还要用这下三烂的手段,也算是一种悲哀了吧。可比起钩吻,这还真是小意思了。
兵权!什么时候我能把兵权夺回来才是最最要紧的。可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我得再忍忍。
母后的人来催我了,她们此时已经登上了高台,一个个兴高采烈,只等着我去奏趣。
我下了车,推开了来接我的肩舆,自己慢慢的登上台去。她们在等着我,许许多多轻罗薄纱转着我飘飞,看得我眼都花了。我微笑着看她们每一个人,有些抱歉我的一句话让她们全都信以为真。她们一个都真的以为我会喜欢女人穿得双薄又少,以为我喜欢女人为我冻得鼻涕横流。
她们果然都不是阿南,也只有阿南会对我抱怨晚上穿这个有些冷。阿南果然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我早前怎么没发现呢?
事实上,此时台口上的风甚至有些大,卷起几处旌旗猎猎作响,我在垛口上站了一会儿,就有不少莺莺燕燕在一旁说什么风大,皇上保重之类。可见她们还是知道冷的。可我很享受眼前的美景。黄河之水就从脚下缓缓地流过,夕阳散发着它最后那一点金红的光芒,余霞似绮,澄江如练。远山近水间,阡陌村庄都静静的点缀着如画的江山。
如果我的心情能如这美景般开阔该有多好,可惜,所有这一切,都不得不与建春门外那漫天的飞雪和无边的衰草重叠在一起。同样是居高临下的远眺,很容易勾起我心中无限的悲凉。
“皇上。”娇滴滴的一声。
我笑了一下,把这身边的发出鹂声的美人猛的拖到怀里。
怀中的美人故作惊喜的一声婉啼。
我怀中的冯嫣儿眼睛里此时满是惊喜,在别的嫔妃嫉妒的目光中,越发的容光焕发。“皇上,你都好久没有好好看一眼奴家了。”似怨似哀,让人听了骨头都要酥掉。
她真的很美,可这又怎样?残忍,有时候是会传染的。以前的我,别看长得高高大大,其实内里还是颗又软又糊涂的心。可现在不同了,眼前这个美人的残忍传染了我,凡是背叛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不用看,嫣儿你的样子早已经刻在我心里了。”我咧了嘴,痛痛快快的大笑起来。
最后一点太阳的光芒终于一沉,落入了汤谷之中。